老大老二其实是在争家主的位置。
房镇言看着三个儿子,对老三最为重视。
他很想说,自己死后,老三继任家主。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安排。
老三心太软,做事太守规矩,不会下狠手。
这样的人是守不住家业,更斗不过自己两个兄长的。
因此,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只能在老大老二之间选继承人。
示意三人上前来,房镇言让老大老二分别发誓,自己
死后,不得内斗,不得手足相残。
这毫无疑问是个很明显的信号,老大老二都明白,父亲是要在他们之间选继承人。
两人当即当众发誓,表示绝对不会兄弟阋墙、手足相残。
见两人都发誓,房镇言拉着老二的手道:
“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
老二闻言,狂喜不已,一个劲儿的点头保证。
一旁的老大神色顿时暗淡下来,同时暗暗握紧拳头。
老三则是对此并不关心的样子,只是询问父亲的身体如何,要不要再请大夫。
房镇言摇头,表示不用,心中对老三更为可惜,觉得这样有孝心,还仁善之人被自己这么对待,实在有些不公。
但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家,他还是希望子孙后代能和睦相处的。
挥退三个儿子,他要用自己最后的时间继续处理公务。
就这么处理着,房镇言感觉有点困,不自觉打个盹儿。
稍后,意识清醒过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精神好多了,再看手上的文书,感觉看的十分清晰。
似乎连老花眼都已经恢复正常,而且也不再咳嗽,感觉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
看完一页,伸手去翻页,手竟然从书页上直接穿过去,没有碰到。
房镇言见此一惊,再一听,耳边传来老仆的哭声。
侧目一看,赫然有另一个自己躺在床上,老仆正趴在自己身边哭泣。
见此,房镇言这才明悟,自己......已经死了吗?
正此时,
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少年人的声音:
“老大人阳寿已尽,如今该当得享阴福。”
房镇言闻声看去,便见房间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神仙一般的俊美少年,正在对自己微笑。
作为经年老吏,房镇言发现对方的眼神中,有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而且似乎还很满意的样子。
房镇言见这少年,拱手道:
“敢问可是勾魂阴差当面?”
“老大人一生鞠躬尽瘁、为国为民,死后岂可由阴差钩锁加身。”
“那敢问阁下是?”
“本官延化府新任城隍夜明是也,来此特请老大人随本官至延化府任职。”
“延化府?大人,下官乃是灵璧府人氏,死后理应归灵璧府管辖,为何会是延化府相召?”
“老大人岂不闻朝廷规制中的避亲避近原则?”
“原是如此,我道只有朝廷如此行事,原来阴司亦是这般。”
房镇言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点头道:
“下官愿随大人同去。”
“好,我们这就走!”
“大人,可否让下官走之前最后再看一眼家中亲眷?”
“行吧,不过要快点,时间不等人。”
这位城隍大人好像有点儿急。
房镇言不知阴司规矩,以为勾魂都是如此,便想着快点看一眼家人。
成为鬼魂后,他可以直接穿墙,倒是方便。
来到外面,正好见到三个儿子在一起闲聊。
老大老二在那里针锋相对,老三则是在整理家里田地收入的账本。
见此,房镇
言对老三更加惋惜。
这时,里面传来老爷过世的消息,三个儿子赶忙跑进去看望。
房镇言见此,叹息一声道:
“我这三个儿子,也就老三最为纯良,却容易受欺负,只希望老大老二以后能善待他。”
那少年城隍笑道:
“老大人一生阅人无数,洞若观火,却因私情,错看自家子孙。”
“错看?大人这是何意?”
“你之长子如狼,凶恶残忍;你之次子如狐,奸诈狡猾。
此二人确能保住家业,但不够强。
你那三子却是林中猛虎,此时虽幼,但已有兽王之相。
假以时日,必定吞狼灭狐,称霸山中。
他,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这......”
房镇言闻言,颇为意外,良久叹道,
“如此也好,当今乱世,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活下去。”
说罢,便随这位城隍大人离去。
两人走后不久,又有阴差到来。
这一堆阴差执旗挂幡,手捧官袍敕书,落在房府之外。
当先一阴差喊道:
“灵璧府城隍司请房姓讳镇言大人赴阴司任赏善司司正!”
高声喊过之后,众阴差恭敬等待新大人出来上任。
结果久候不见人出,有阴差以为新大人摆架子,再三呼喊,态度恭敬。
然还是不见反应,众阴差以为其才成新鬼,有所畏惧不敢出,便结队恭敬入室请之。
结果室内只见其遗躯,而不见其魂,众阴差疑窦不已,不知发生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