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当年在朝堂之上为褒姒仗义执言的时候,仲姒心目中那个可以保护她的大哥哥就是掘突。如今经历更多颠沛流离之后,她的保护神却换了别人,而且还是掘突的好兄弟。要知道,为了这个女人,他不惜与内外所有的势力对抗,这样的结果让他不断怀疑自己的坚持还有没有意义。
然而这一切又该怨谁?仲姒是受害者,聂让没有错,掘突也是无能为力。要怪就只能怪那些制造动乱的阴谋家们。想到这儿,掘突愤恨地一拳捶在船舷上,脑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加害仲姒姐妹的恶人。
就在这时,前船有人高呼,原来又到了虢石父灭焦的地方了。近两年不见,南岸的新城已经快要建完。远远望去,城墙只剩最南边还有一个角落没有合龙。
掘突想起这个小人当初抛下褒姒姐妹独自跑路,恨得牙痒痒。如果虢石父当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男人的担当的话,这对姐妹都不至于落到今天一死一伤的下场。
如今的掘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偷偷摸摸躲过去的弱小公子了,完全有能力报复。既然仇人自己送上门儿来了,此时不收拾更待何时?他决定从收拾虢石父开始,一件一件地证明给仲姒看,自己依然是那个可以保护她一生的英俊哥哥。
然而就在掘突撸起袖子准备行动之时,所有船只忽然扭头向北靠去,逐渐远离新虢城。他大怒,立即唤来同船的大臣们,要求改向南靠。
內宰向来保守,正是他下的改航命令:“君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我等已经决意东归,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你丢不丢人啊!”掘突憋着一肚子的不满,毫不留情地批判,“寡人是勤王凯旋,刚刚为天子立下大功,却要躲着这么一个乱臣贼子?”
內宰低着头不吭声,不知是理亏还是被骂得生闷气。掘突看大司马要开口帮腔,便抢先分化他俩道:“如今的郑军被司马大人训练得兵强马壮,岂是两年前逃难时可比?你这么缩头乌龟,传出去后岂不是让他被别国的同行耻笑?”
这一招还真灵,大司马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磨蹭了半天,嗫嚅道:“臣岂敢?只要不辱没了君上的名声就好。”
“好,司马大人,你真心愿意捍卫寡人的名声?”
掘突这么一激,武人的血性便涌了上来:“臣愿为君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既然如此,那就替寡人教训教训虢石父这个小人!”
“不可!”內宰又跳了出来,“师出无名,君上意欲何为啊?”
“师出无名?勤王令召告天下,他不但不去相救,反而携兵力外逃,置镐京安危于不顾。寡人今日就要替天子和周召来治罪!”
“行军变道,滥用兵甲,怕是不吉啊!”
“不吉?”掘突冷笑一声,转向缩在一边的太卜,命他立即上前占上一卦。
太卜本来就是个看热闹的,冷不丁被拎到了前台,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主子正盯着他,而且是那种死死盯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