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大人极度不爽,好不容易忍了半天,终于快要打起来了,对方却出来投降,有种刚脱了裤子就一泻千里的感觉。更严重的是,这意味着他在这次军事行动中一点功劳也没有了。
掘突对此自然乐见其成。他看司马白忙活一场又百思不得其解,便笑道:“你呀,打仗得多用用脑子。看看那远处是什么?”
司马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南望去,只见虢城的背面出现了郑军的大旗。等到这只队伍穿到近处,他才发现领头的是右司马聂让。
原来,掘突早就注意到了新虢城南边那个还没来得及合龙的缺口。左司马进占东北山包的夜里,右司马同时带人从西侧穿过山林,早早绕到南边埋伏起来。
此时赤膊跪地的虢石父正在为这个失误悔恨不已。他自己是小人,却想不到掘突也会干出贵族打仗所不屑的偷袭行径。加上自以为敌人从北边来不会知道南边有缺口,于是把防守的兵力都聚集在北边。就在他以为可以耗住郑军的时候,南边伏兵骤出,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了进来。他慌忙令北军回防,结果阵型一散,被高处的郑国弓箭手杀得七零八落。
虢石父眼见大势已去,为免身死于乱军,只好开门投降。
骄傲的掘突见他唯唯诺诺地匍匐于自己脚下,却还不满足。他命人又将其领到岸边,让旁边船上的仲姒居高临下,亲眼看着这个当年弃她们姐妹于险境的老贱人用荆条一遍又一遍地抽打自己。
眼见心爱的女人大为解气,掘突便更加来劲儿了。他变本加厉地让人搜刮虢国的金银财宝,还命人将周边刚刚成熟的小麦全部割走。
內宰看不下去,又顶风上来劝说:“君上当适可而止。虢石父乃国姓后裔,不可斯文扫地。”
掘突才不理会他那套“刑不上大夫”的狗屁准则,劈头盖脸地斥责道:“你居然帮这种祸乱朝纲的逆贼,不怕各路先王夜里来找你去理论吗?”
“那至少不应夺人秋粮,那会让无辜的虢国百姓挨饿的。”
“那也是活该!谁让他们不早点投降!”
“君上……”
“好你个內宰,看在你老臣的份儿上,先前阻我出战的事情还没跟你计较。如今寡人大获全胜,你不但不知错,又出来管东管西,也太不知进退了。”掘突一发狠,干脆下旨,“即日起关你禁闭,停职反省,由司徒暂代內宰之职!”
这番话一下子戳中了內宰的痛点,毕竟郑军大胜,他再怎么有理也不免气短。掘突也是掂量了形势才发难的,并不想再引起上回那种内部对抗。他判断在这种关头,恐怕贵族们自己都难免埋怨內宰太保守,更难团结起来一致对抗了。
果然,一旁的大司马就对上前求情犹豫不决,心想要不是內宰反对说不定他就能立大功了。剩下的人中只有太宗站了出来,公然反对君上的旨意。
掘突暗喜,正愁找不到茬呢,便一不做二不休罚他陪內宰去。同时,他让太卜顶替太宗之职,乘机减少一重仲姒入宗庙的阻力。
既然扯到太卜,掘突干脆来个赏罚分明。除了让他兼职太宗之外,加领少傅虚衔以作褒奖,另外还赐金银无数。对于战功,则主赏左、右司马以及各路一线将士,让一旁的大司马心里酸溜溜的。这场战役本来就是掘突绕过大司马直接指挥的,封赏之后更是进一步架空了他的实权。
当夜,掘突大摆酒宴,让大家吃虢国的肉,喝虢国的酒,用虢国的青铜器,听虢国的青铜乐。他这一举动本是为了羞辱虢石父以讨仲姒欢心,不曾想意外起到了团结君臣的作用。
原来,在座的大臣们有很多都是郑桓公时代的老臣。当年先君奉行韬光养晦的骑墙政策,虢石父又张扬跋扈,他们跟着在周王室做事时没少挨欺负。因此,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可谓大快人心。大家一扫下午因內宰引起的不快,纷纷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