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羸弱的冬日阳光好不容易挤破厚厚的云层,用仅有的一丝热力抚平了凛冽的寒风。
旷野之上,双方一览无余,气氛安静得可怕。突然,鼓声响起,起初还是稍稍轻慢的节奏,很快便过渡到急风骤雨一般。联军率先发起了攻击,以卫中、宋左、曹右的方式,让三个方队齐头并进,像铜墙铁壁一般往西方推了过去。
没了逆风的后顾之忧,掘突变得毫无怯色。他命令三军前进,正面迎了上去。与此同时,郑师的队形却在悄悄发生变化。
宋司马首先发现了端倪,他赶紧与卫司马相商:“您看,郑师中军怎么越跑越慢,都被左右两翼给超过了。”
“那又如何?”卫司马有些轻敌,“对方行个军都阵容不齐,说明他们战斗力太差。”
“您看郑师军旗不歪、车辙不乱,不像军容不齐,倒像是故意为之。依我看,鉴于郑伯向来狡猾的名声,咱们不得不防他使诈啊!”
“哼,您是被郑师打怕了吧?”卫司马轻蔑地笑道,“自我卫师渡河以来,敌军一退再退,恐怕早就吓破了胆。我看定是那郑伯怯战,拖累了中军前进。”
“你……”宋司马遭到羞辱,气得满脸通红。
“我卫师上下威武雄壮,都已经攻到了他眼前,就算有什么小动作也晚了。我刚才风砂的便宜都不占,还怕他使诈?”
宋司马见这位同行执迷不悟,愤然回到自己军中去了。
说话间,双方两翼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虎贲、龙骧二营按照事先的约定猛然加速,以百米冲刺的惯性硬生生朝着宋、曹二军顶了上去。
一阵密集的碰撞声过后,荆生面对的曹师战线当即就崩溃了。宋师战斗力好一些,头阵被撞垮之后,后面的部队拼命上来补位。然而,他们面对立功心切的索丘显得很吃力,不得不且战且退。
掘突扫视着战场上的变化,嘴角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等到中军与卫师短兵相接时,作为直接统帅的他却一点也不激动,指挥风格与对面手舞足蹈的卫司马形成强烈对比。中军的士兵们似乎也无心恋战,远没有两翼的龙骧、虎贲那么勇猛,打着打着还被敌人压制得缓缓倒退起来。
看着对手中军的表现,卫司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往前攻得更加起劲。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把两翼的宋、曹友军远远甩在了身后。
此时的联军队形就像一个“凸”字,郑师的队形就像一个“凹”字。咬在一起后,“凸”字的那个尖儿就仿佛被“凹”字捏了起来。
突然,郑师三军鼓声大作,令旗上下飞舞。紧接着,卫师的左右两边突然乱了起来。卫司马正准备去搞清楚状况,正面的掘突却一改刚才低调的做派,开始振臂高呼。中军将士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以排山倒海的架势反攻起来。
卫司马毕竟是打过仗的,思索了几秒钟后,终于恍然大悟。他赶紧命令军队后撤,然而为时已晚。龙骧营原地右转,虎贲营原地左转,开始猛攻卫师的侧翼。
方阵的队形通常注意力集中向前,左、右、后都很薄弱。因此,陷入三面合围的卫师措手不及,软肋一下子暴露在外,损失惨重。
然而,堂堂“圣周召”的母国也不是吃素的。卫司马见撤退反而队形大乱,只会任人宰割,干脆殊死一搏。在死伤近半的时候,他硬是把残军拢成了圆形阵列,所有矛头一致向外,这才勉强顶住了郑师的围攻。
此时的曹师已经溃散地无影无踪。宋师还有些战斗力,但他们的头头记恨卫司马羞辱在先,也不愿意相救,径自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