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掘突也不再绕圈子,挽着晋侯来到地图前面,仔细为他讲解了一个锦囊妙计。
那晋侯听罢,眼珠子瞪得闪闪发光,口中喃喃自语道:“郑伯真乃姜子牙再世也!”
“您又过奖了。”掘突谦逊地躬身行礼。
“这话真是发自肺腑。”晋侯诚恳地还礼道,“反正虚的话寡人也不多说了,就按照我们刚才约定的去做准备。等你觉得时机合适了,便给我暗号。”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晋侯快要出门时,他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问道:“那‘圣六师’可就在不远处的郑城虎视眈眈,一天之内就可以杀到华山脚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不是找死吗?”
掘突一愣,但很快又回道:“找死可言重了。别忘了寡人之前跟您讲过,我之所以同意在芮城会盟,就是因为这里撤退非常方便。一旦有风吹草动,咱们立即登船入渭水,须臾便可顺流黄河,遁入崇山峻岭之中了。”
“那咱们的计划不也泡汤了?”
“放心吧,寡人自有办法。”掘突向对方投去了坚定的目光,“在约定行事的日期之前,寡人一定将‘圣六师’逼回镐京。”
晋侯看着他的神色,想想之前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计谋,便不再有任何怀疑。然而实际上,对于晋侯最后的担心,掘突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决不能让盟友失了信心,所以只能先把牛皮吹出去,然后再边斗边想办法了。
次日,对这些密室阴谋毫无所知的芮伯,又开始干起了跑腿儿的辛苦活。他一次又一次地往两边跑,充当起磨合双方的说客。
郑伯和晋侯首先表态,声明不会再挖卫侯的黑历史,但是坚决反对姬余臣参会。而卫侯那边,经过芮伯好说歹说,也终于松了点口子。老头子答应不带姬余臣,但也不肯让姬宜臼和申侯就这么得了便宜。
最后双方商定,先来一场不带任何天子的会谈。
当两个天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想死的心的都有。当年呼风唤雨的天下共主,如今却被诸侯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姬余臣最为脆弱,卫侯的背叛给了他重重一击,瞬间陷入自暴自弃的状态。姬宜臼则是暴跳如雷。他不敢与两个强者作对,便把气都撒在倒霉的芮伯身上,大骂可怜的东道主居心叵测。
申侯作为姬宜臼的外公,被牵连失去与会资格,自然也很生气。但他好歹老成持重一些,劝诫外孙道:“君上息怒,这等结果也非芮伯可以左右的。现在这种局面,我们除了继续依靠郑伯外,别无他法。况且郑伯一向鼓吹天子、周召二元并立,既然姬余臣彻底导向了卫侯,那他就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姬宜臼十分不爽,“这天子当得如此窝囊,寡人真是受够了。”
“商汤曾被囚于夏台,文王曾被拘于羑里,如今您这点挫折算什么?成大事者必须要隐忍,必须能屈能伸,方能守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申侯拿出外公的架势训了几句,但很快语气又变和缓,“我们一起来商量,总有办法能拴住郑伯的。”
“可是我们能给他什么?”
“郑伯想当周召,我们就支持他,郑伯想要吞并诸侯,我们就赐给他。”
“人家连周召的五国联军都打败了,还在乎我们这些空头许诺?”
“这可不是空头许诺,这是正经的名分,只有天子能给!如果这个世道已经崩坏到完全靠拳头说话的地步,你和姬余臣早就湮没无闻了。无论怎么说,这些大诸侯还是要‘名分’这张脸的。”申侯继续补充道,“当然,这些还不保险。目前我们能拿出的最有效策略还是联姻。”
“联姻?您又在打姨母的主意?”
“是的。想必君上也听说过郑伯与仲姒的传言了。”
“恩,这事儿闹得血溅郑国朝堂,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可坊间流传郑伯如今对季姜回心转意的事儿,可靠吗?如果又像之前那样碰一鼻子灰就不好了。”
“那倒是。所以寡人打算先试探试探。从当年郑伯初见季姜的反应来看,希望还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