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诚意十足,该送的贺礼一样不会少。”
芮伯急了:“您要是真想拿出诚意,就该把兵退了。人家祭个祖,您在旁边兵威赫赫,算怎么回事儿啊!”
“呵呵。”卫侯一声冷笑,“寡人就是因为诚意足,才派兵守着他。犬戎的余孽还在王畿肆虐呢,寡人这是保他祭祖平安。”
芮伯见卫侯如此冥顽不灵,也没了办法,只能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这婚期一旦议定,便万难更改。三日后,掘突只好先行大婚之礼。
一大早,芮伯于庙堂之前设酒,为掘突践行,命其出发迎亲。
到了女方处,申侯早已迎于门外。掘突行礼,执雁而入,礼让登堂之后,再行礼,置雁于地。此时,季姜款款而出,执父母之手,泪眼婆娑。
掘突上前,接过季姜那纤纤玉手。只见美人带露,朱唇墨眉,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向来都是萝莉控的他忽然觉得,成熟的美人也别有一番风韵。
然后,掘突便牵着季姜的手,把她扶上车舆,亲自驾着马儿往回驶去。
驶了一段路后,掘突改上自己的马车,先行抵达。季姜到后,他在门外引导,将她领进门来。在芮伯的见证下,两人同吃一块肉,共饮交杯酒,才算是阴阳相合,结成一体。
接下来,便是大宴群宾之时。无论是卫侯、姬余臣,还是申侯、姬宜臼,包括芮伯以及其他宾客,今日皆放下成见,悉数到场庆贺。会堂之上摆满美酒佳肴,奏的是大雅中的《韩奕》、郑风中的《有女同车》和周南中的《螽斯》,都是讲结婚生子的吉利话。
然而在这美好而重要的日子里,掘突却有些心不在焉。“圣六师”的存在始终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酒过三巡之后,他来到卫国的席前,决定亲自探探老头儿的口风。
“姬扬兄,寡人还得谢谢你。要不是您承让,我也不会有今日之喜。”掘突为了打开话题,先敬了姬扬一杯酒。
姬扬哼了一声,又甩出了标志性的翻白眼。他本不想理睬,转念又觉得有失风度,便勉强举爵回道:“比武招亲,公平竞争,我没什么好谢的。天叫那畜生为你开屏,你该谢它去。”
“哟,公子还是在生气那。”掘突转向卫侯,笑着问道,“您老是长辈,不会也为这个跟寡人过不去吧?”
“寡人当然不会。犬子无礼,郑伯见笑了。”卫侯不卑不亢,也举爵回敬。
“既然如此,那您是不是把郑城的兵撤了?”掘突趁机说道,“兵者,凶也,不要给寡人的喜事儿触霉头嘛。”
“您多虑啦。郑城废墟,犬戎肆虐,寡人这是派兵保护您那。”
掘突心中腾起了一万匹***,正想驳斥,那姬扬却抢了一句:“君父您就把兵撤了吧,莫要让人家说我心胸狭隘。”
“你懂什么?”卫侯一声呵斥,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姬扬气不过,在这种大场合又不好发作,干脆拂袖而去。
这一幕倒是出乎掘突的意料,让他觉得有机可乘:“寡人觉得公子说得有几分道理。您身为周召,是天下表率,似乎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损了您的英名吧?”
“天下周召?”卫侯自嘲地笑了笑,“您现在还叫我一声周召,撤了兵怕就是您当周召了吧?”
“寡人跟您说过,周召要诸姬公推,天子认定,绝不是你我二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如今,寡人意外抱得美人归,也想享享福,实在无心与您再为这些事情纠缠。今日诸公皆在,咱们也把话说清楚。”
于是,掘突转而面向大家,示意礼乐暂停,当着所有人高声说道:“此次和会,本为郑、卫重归于好,不曾想因周召、天子之名分而陷入僵局。今日寡人大喜,愿借此吉时了结此事,也算给各位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