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已经年过七十的申屠嘉,袁盎无论是实际年龄还是外貌,都显得年轻了不少;
端正的面容,温文尔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书卷气,以及言谈间,那令人时刻感到愉悦的豪爽,任谁见了这样一个人,都会认不出夸一句:真美!
但很显然,今日的申屠嘉,并没有欣赏袁盎‘美貌’的兴趣。
“中大夫今日入宫,应该不是陪太后闲聊吧?”
见申屠嘉如此直白的提问,袁盎稍一诧异,便也温笑着朝申屠嘉一拱手。
“和丞相同乘,一来,是为了感谢丞相的救命之恩。”
“——晁错小人谗言蛊惑陛下,如果不是丞相仗义执言,鄙人现在,恐怕也没办法坐在丞相的马车里。”
云淡风轻的一声拜谢,袁盎便也稍敛去面上笑容,眉宇间,也不由带上了阵阵严肃。
“至于今天,到长乐宫朝见太后,一者,也还是为了感谢太后救命之恩;”
“二者······”
意有所指的止住话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申屠嘉,袁盎便将身子坐正了些。
“对于晁错的事,丞相是什么打算?”
“难道要就此放任不管,任由晁错谗言蛊惑,让陛下犯下大错,将太宗孝文皇帝留下的宗庙社稷,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此言一出,果然不出袁盎所料,申屠嘉的面容之上,也立时涌上了一抹愠怒。
原本萎靡的气质中,也顿时多出了一阵不知由来的底气。
“我本只是个兵卒,凭借着能拉开强弓硬弩的本领,才被太祖高皇帝看重;之后又以攻打项羽、黥布的功劳,被任命为都尉。”
“到太宗孝文皇帝继位之后,我才侥幸得到了关内侯的爵位;在北平侯辞官回家后,又侥幸成为了丞相。”
“对于现在获得的地位和权力,我非常惶恐,但对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的恩情,我却一刻都不敢或忘。”
听闻申屠嘉此言,袁盎只沉沉一点头,而后便见上半身一前倾,满是严肃的伸出手,在申屠嘉的大腿上猛地一拍!
“丞相不敢忘记太宗孝文皇帝的恩情,鄙人也同样不敢忘!”
“所以今天入宫,是为了劝说太后召晁错入宫,令那晁错打消削藩的念头!”
只此一语,便惹得申屠嘉面色一急:“如何?!”
“太后,可答允了?”
急不可耐的一问,却惹得袁盎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
“太后说,对于削藩的事,陛下心意已决;太后身为母亲,也不便多劝······”
此言一出,不大的车厢之内,便响起申屠嘉那极具辨识度的粗重叹息声。
“果然是这样······”
“太后不愿出面,太皇太后又病重,陛下更是对晁错听之任之······”
“唉”
满是落寞的摇头叹息着,申屠嘉的心,也早已被一层僵硬的冰所包裹。
在申屠嘉看来,天子刘启如今已是走火入魔,唯一能阻止刘启的,就只剩下太皇太后、太后二人。
如果两位太后都不愿意出面,即便申屠嘉再如何,也根本无法阻止刘启。
——即便申屠嘉身为丞相,也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