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太宗孝文皇帝一生,都极为简约、朴素,从来没有奢靡享乐;”
“即便到了行将殡天的时候,也还不忘嘱咐太子:丧葬之事一切从简,随葬品当中,不可以有贵重的金、铜、珠、玉等物······”
说到最后,提到先皇刘恒的私德,尤其是针对丧葬之事的安排,黄生更是不由有些哽咽起来;
强自平复了许久,黄生才从哀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强颜欢笑般挤出一抹僵笑。
“太后问老朽:先太宗孝文皇帝,是怎么样的人?”
“老朽只能回答太后:先太宗孝文皇帝,根本不是老朽这样粗鄙的人,所能评说的······”
“如果太后实在想知道答案,可以问问那些在太宗皇帝驾崩时,在家中哀哭垂泪的关中百姓;”
“也可以到长安街头,听听那些至今,都还缅怀太宗皇帝的人,是为何思念太宗皇帝的。”
“——太宗孝文皇帝,实在是天下万民世世代代所期盼的明君、雄主。”
“而太后,作为太宗皇帝的妻子,也绝对没有让太宗皇帝蒙羞······”
随着黄生明明有意克制,却还是不由带上哽咽的语调,窦太后也是一时红了眼眶。
对于黄生的这番话,窦太后没有丝毫怀疑。
先太宗孝文皇帝刘恒的风评,不用多说别的,单就是‘太宗’的庙号、‘文’的谥号,就足以说明一切。
至于窦太后,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具体的事,但单就是那一双因常年摆弄针线,而逐渐变得昏暗无光的双眼,便也足以说明:作为先帝刘恒的妻子,太后窦氏,并没有辱没亡夫的声名······
随着话题逐渐偏向先帝,长信殿内的非为,一时也有些沉重了起来。
但很快,窦太后便逐渐调整了过来,强自抚平心中的哀伤,继续问道:“这样说来,先生也认为太宗皇帝,是明君了?”
淡然一问,待黄生毫不迟疑的重重点下头,却见窦太后深吸一口气,而后便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先太宗孝文皇帝的德行,确实是古今未有;”
“但我听说,直到今天,也还有人在私下,指责太宗皇帝的出身······”
似有所指的一语,只惹得黄生面色一凝,眉宇间,更是立时写满了困惑。
——出身?
见黄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窦太后不由又是一声长叹,才满是唏嘘得抬起头。
望向黄生的目光中,分明是唏嘘、幽怨;
但语调中,却莫名带上了些许试探。
“先太宗孝文皇帝,并不是太祖高皇帝的嫡长子。”
“——而且即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
“对于太宗皇帝的德行,恐怕没有人能挑出不是;”
“但太宗皇帝,并不是孝惠皇帝的子嗣,而是孝惠皇帝的庶弟。”
“在过去,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从来都是父死子继。”
“可太宗皇帝继承大统,是兄终弟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