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丽寄’二字,就成为了‘卖友求荣’的代名词。
很少有人知道,当时的丽寄,是被周勃以父亲丽商的性命为要挟,才无奈出卖吕禄;
人们只知道:丽寄这人,不能处······
“宫里情况如何?”
“凤凰殿、广明殿、宣明殿,都是什么动静?”
“——还有太后那边······嗯?”
思虑间,天子启接连发出数问,惹得黑衣人赶忙回过身。
稍组织一番语言,便汇报道:“诸位公子都认为,叛乱已经平定,距离诸公子封王就藩,已经为时不远。”
“所以,除了公子彭祖、公子胜二人,经常去故安侯府外,其余的众公子,都经常陪伴在各自的母亲身边。”
“凤凰殿的公子德、公子淤,也同样如此······”
闻言,天子启也不由深吸一口气,面容之上,更悄然涌现出些许沧桑。
片刻之后,天子启道出一语,却让那黑衣人的面色,顿时有些古怪了起来。
“唉”
“都是命啊······”
“封王就藩,母子离别·········”
听着耳边,传来天子启这满怀唏嘘的话语声,黑衣人的心中,只涌上这么一个疑惑;
——这话听着,咋这么耳熟呢······
“凤凰殿那边,具体说说;”
不等黑衣人想明白,天子启又是一问,将黑衣人的心绪再次拉回眼前;
发出此问,天子启更是从榻上坐起身,面上也立时带上了一抹严肃。
见此,黑衣人自也不敢怠慢,赶忙开口道:“栗姬认为,叛乱既然已经平定,众公子也即将封王就藩,那皇长子,也肯定会被陛下册封为太子。”
“所以最近,栗姬的心情非常不错;”
“——到今天,凤凰殿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宫人被栗姬打死了······”
黑衣人澹然一语,却惹得天子启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呵······”
“一个月不死人······”
“还别说;”
“——倒还真算得上是‘心情非常不错’了。”
似是戏谑,又似是自嘲般笑着摇摇头,便见天子启再将面色稍一肃。
“荣呢?”
“仔细说说。”
“能多仔细,就多仔细!”
感受到天子启语调中的严肃,黑衣人也不由下意识将身子一挺!
“皇长子认为,叛乱结束之后,梁王会再次发难,太后,也可能会再次逼迫陛下。”
“为了断梁王的念头,陛下会争取尽快册封储君。”
“而皇长子认为,在这件事上,皇长子,很难帮上陛下;”
“所以,皇长子交代公子德、公子淤:在陛下册立储君之前,凤凰殿,必须保持低调。”
“皇长子还说:一动,不如一静······”
“——一动,不如一静······”
黑衣人话音刚落,天子启便稍眯起眼角,轻声将黑衣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目光深邃的望向殿门,思虑良久,天子启才终是摇头一笑。
“还不算太蠢;”
“不枉朕倾注心血,苦心栽培十多年······”
悠然道出一语,天子启的面容之上,却又莫名涌上一抹纠结之色。
但没人知道:此刻的天子启,究竟在纠结什么。
包括天子启自己······
“关东如何?”
“——刘鼻老贼,跑去哪儿了?”
静默许久,天子启终还是咬咬牙,将思绪从刘荣,以及某位不知名混账身上拉回眼前;
隐隐有些戾气的一问,只惹得黑衣人赶忙一拱手。
“——淮南国相张释之传回消息:刘鼻带着一千多残兵,渡过淮水,逃到了丹徒;”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想要逃去岭南······”
小心给出答复,却见天子启面色愈发阴沉,那黑衣人便略有些忐忑的问道:“臣可以派人,去长沙、会稽一带,试着拦截······”
“——不必了!”
黑衣人话音未落,便被天子启中气十足的一声沉呵打断。
便见天子启紧紧皱起眉,神情满是阴沉的侧过身,余光瞥向身后,仍藏身于帷幔之间的黑衣人。
“刘鼻,已经是丧家之犬,只带着一千多人,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至于你,我有别的交代······”
阴森得语调,惹得黑衣人赶忙跪倒在地,毫不迟疑的对天子启一叩首。
却见天子启正过身,端坐于御榻之上,望向殿门的方向,思虑良久;
就这么盯着殿门外,看了足足好一会儿,天子启才从榻上起身,缓缓绕过御榻,来到了黑衣人身边。
见黑衣人仍匍匐在地,天子启稍一思虑,便随即蹲下身。
也正是在蹲下身的瞬间,天子启那冰冷的面庞上,只嗡然涌上一抹狠厉!
“楚王刘戊,还在彭城······”
“——刘鼻已经败亡,刘戊,也会自尽······”
“刘戊的王太子,叫刘强······”
“——刘戊自尽,刘强,也必然会自尽······”
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只惹得黑衣人感到疑惑不已,却仍不敢抬起头,将额头紧紧贴在御榻后的地板之上。
就见天子启紧紧咬起牙槽,语调中,更是带上了一股令人如坠深渊的骇然杀意!
“楚王太子刘强,有个太子妃······”
“这个太子妃,姓越·········”
“——朕要你亲自前去,独自前去······”
“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荡妇,消失在这人世间·········”
“事后,你在彭城,多留一段时间。”
“期间,无论谁人问起那荡妇;”
“无论!无论是谁!”
“格,杀,勿,论······”
“——即便是刘戊,也同样不例外··········”
叩首在地,感受着天子启阴森的语调,在自己脑后响起,黑衣人只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臣······”
“遵、遵·········”
语颤着连道出好几个‘遵’,黑衣人都没能将‘命’字说出口,只胆战心惊的匍匐在地,浑身颤栗起来。
做下交代,天子启也并没有多问难,只伸出手,在黑衣人弓起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这件事,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即便是朕,也绝对不想再从任何人口中,第二次听到有关于那荡妇的事······”
“回来之后,也不用禀报于朕。”
“将此事烂在肚中,百十年后,带进墓穴里去·········”
最后再交代几句,天子启便又在黑衣人背上轻轻拍了拍。
直起身,低下头,盯着黑衣人看了好一会儿;
深吸一口气,将面上怒容敛去,天子启才回过身,朝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去办吧。”
“宫里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