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日常口嗨,兄弟几人自是一阵轻笑;
唯独老五刘非,心绪重重的离开座位,走到了自己的战马旁。
麻利的解下一个包裹,便走到皇长子刘荣的身边;
再三犹豫之后,将那包裹双手递上前,放在了刘荣面前的桉几之上。
“老五这是······?”
刘荣一声疑惑地轻询,却见刘非面带愧意的侧过身,望向不远处,仍在口嗨天子启的小九刘胜。
“这件战甲,是叛乱爆发之前,小九亲手为我打造的。”
“凭借这幅战甲,我在睢阳城头,屡次转危为安不说,更是立下了赫赫武勋;”
“——可如果不是有这幅战甲,我这么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贵公子,早就死在睢阳城头了······”
刘非一阵莫名之语,只惹得兄弟几人纷纷抬起头,各自将孤疑的目光,撒向刘非那满是凝重的面容。
唯独刘胜,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明白了刘非的意图。
温笑着走上前,用拳头轻轻砸了下刘非的胸肌,再含笑点下头。
直到刘胜这番举动,才让刘非敛去面上愧意,重新望向面前的大哥刘荣。
“大哥;”
“弟弟我,就要去关东做王了。”
“——宣明殿四位公子,本不该由我,来和大哥说这些。”
“但我四哥,自幼就口齿不方便,不爱和别人说话;”
“六弟本分,根本想不到这些东西;”
“八弟,也很少走出宣明殿,甚至都不敢和生人说话······”
愈发郑重的语调,也终是让刘荣从座位上起身,面色严肃的望向刘非。
便见刘非低下头,稍指了指那包裹。
“这幅战甲,是非常珍贵的宝物。”
“无论是留着自己用,还是作为送给他人的礼物,都绝对是价值不可估量。”
“——我听说,皇祖母是因为袁盎的劝说,才打消了立梁王叔,为储君太弟的念头。”
“大哥,应该感谢袁盎。”
“我想着,大哥或许可以拿这幅战甲,来作为感谢袁盎的礼物。”
“同时,也是弟弟我,送给大哥的礼物······”
神情凝重的一番话语,刘非便稍有些局促的低下头。
暗自纠结片刻,便更是不顾自己七尺有余、膀大腰圆的伟岸身躯,作势便要跪倒在地!
直到这时,兄弟几人也大都明白过来,也随即来到刘非身后。
在前方,刘荣刚用出吃奶的力气,才赶在刘非跪下身之前,把刘非给扶了起来;
一抬头,却发现其他五哥弟弟,已是次序跪倒在了刘非身后······
没人再开口说话;
没人,再开口说话。
无论是率先开口的刘非,还是同意刘非,将那锁子甲送给大哥的刘胜;
无论是天生口吃的刘余,还是‘善口技者’刘彭祖;
亦或是老实人刘发、社恐症患者刘端······
次序跪倒在刘非身后,兄弟几人,便再没有开口······
“你们这是做什么?”
“是要我这个做大哥的,被外人耻笑吗?”
满含苦笑着道出一声言劝,却并没能让兄弟几人起身;
便见刘荣缓缓直起腰,面色五味杂陈的叹口气,随即便自顾自整理起衣冠。
“老五的意思,我明白;”
“你们的意思,我也明白······”
“我,都明白·········”
带着自嘲的口吻,道出这接连好几个‘明白’,终于整理好衣冠的刘荣,终是将身形一正。
拱起手,神容庄严的直起身,望向跪倒在身前,一言不发的六个弟弟。
“天神太一在上!”
“我!”
“刘荣!”
“无论将来,是太子储君,还是街头懒汉!”
“都会竭尽所能,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宣明殿的程夫人、唐夫人,以及广明殿的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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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违背誓言!”
“——今生为虏,来世为奴!”
“子孙后嗣,万世奔波劳碌!
!”
接连几个毒誓,惹得刘荣身后的刘德、刘淤兄弟二人,只一阵面面相觑起来;
而在兄弟六人身前,皇长子刘荣,却是神情严肃的走上前去,将六个弟弟,挨个从地上扶起。
待兄弟几人都被扶起身,硕大的‘会议场’,却又陷入了一阵漫长的诡寂之中。
——刚发过毒誓的刘荣,面上神容仍满是严峻,却也不知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
身后的刘德、刘淤两个左右护法,则是暗暗为方才,刘荣发下的毒誓感到担心。
至于被刘荣扶起的兄弟六人,也无不是面色僵硬的侧过头,和身边的兄弟对视着、眼神交流着;
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尴尬的氛围,该如何打破······
“咳,咳咳;”
“都说说话啊?”
“这搞得,跟生死诀别似的······”
“——咱们去关东,是做诸侯王”
“又不是去送死?”
明显有些刻意的话语声,只让众人尴尬的‘呵’了两声;
待刘胜又问出一句‘是吧?应该不是去送死吧?’,众人才呵笑着,僵笑着,从那漫长的诡异氛围中,强自解脱了出来。
面带局促的各自散开,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兄弟九人又无一例外的低下头去;
刘荣看着眼前,那包着锁子甲的布包裹,自顾自发起了呆;
刘德、刘淤,则看着大哥刘荣的背影,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至于其他六人······
“诶?”
“父皇,咋还不回来?”
“——这是要猎野猪,还是豺狼?”
沉默中,又是刘胜一声突兀的呼号,将兄弟几人的心绪拉回眼前。
正当刘荣抬起头,要和刘胜尬聊两句,却又不由面色一僵;
望向远方,正朝着兄弟几人飞驰而来的骑士,刘荣呆滞的面庞上,随即便涌现出一抹惊骇······
“是,郅都······”
“——公子!”
不等刘荣开口,郅都那标志性的厚重嗓音,便自远处传来!
待兄弟九人各自回过身,却见郅都神情惶恐的跳下马,快步走到刘荣的面前。
“请公子随我来!”
语速极快的道出这几字,郅都便赶忙上前,不由分说的拉起刘荣,便要朝来时的方向而去。
刚迈出去两步,却又见郅都身形勐然一滞!
惶恐不安的回过身,望向眼前,仍呆若木鸡的兄弟九人。
“陛下,在狩场中坠马了!”
“现在,我要带着公子荣和栗夫人,去面见陛下!”
“请各位公子立刻回行宫,和各位夫人一起,静候陛下诏谕!”
“——如此紧要的关头,若各位公子,或是哪位夫人,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意味深长的一声‘提醒’,或者说警告,惹得兄弟几人又是一惊!
郅都却是眯起眼,再深深看了兄弟几人一眼,才决然回过身。
“公子快走吧!”
“栗夫人那边,另外有人去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