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年,
还要被封为赵王······”
“就连我,都莫名其妙的,要住进椒房殿去了······”
唏嘘感叹的话语声,终是让哀泣中的薄皇后稍安下心。
试探着伸出另一只手,又反在贾夫人手背上拍了拍;
目光却悄悄盯着贾夫人,似是在打量贾夫人的反应。
见贾夫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表现出‘暴跳如雷’之类的神容,薄皇后才终于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夫人说的是······”
“这变故,实在来的太过突然······”
“弄得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见薄皇后终于镇定了下来,甚至还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起了话,贾夫人也同样长松一口气。
轻轻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又赶忙对薄皇后挤出一抹笑容。
“往后,若是搁不下颜面,皇后,就在自己的殿里待着;”
“——若是宫中,有谁敢对皇后不敬,就算我不敢出手,胜儿也自会替皇后,收拾那些个不长眼的······”
“若能搁下颜面,皇后也可以带上老七,时不时到椒房,陪我说说话;”
“只是到那时,我这性子,只怕是万万不敢受皇后的礼······”
“如果可以的话,我二人日后,谁都不唤彼此为皇后,只以姐、妹相称;”
“可好?”
同样小心翼翼的话语,也惹得薄皇后将头再稍抬起些;
清楚地看见贾夫人脸上,也是和自己同样的局促、不安时,薄皇后才终是破涕一笑,再轻轻点下头。
直到这时,两只认生的兔子,才总算是住进了同一个兔窝。
而在一旁,见到各自自己的‘母亲’,终于像正常的妇人一眼,悄悄说起了体己话,刘胜、刘彭祖兄弟二人,也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呼”
几乎是同时直起身,再以同样的频率哈出一口气,哈到一半,兄弟二人便勐地停下动作!
各自将目光一斜,才伴着戏谑的笑容,将后半口气吐了出来。
“咱们俩呀······”
“怕是光用眼睛看,都能看出,是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
刘彭祖戏谑之语,却惹得刘胜面色稍一紧!
赶忙抬起手,比出一个‘嘘’的手势,又稍昂起头,看了看刘彭祖身侧的薄皇后;
确定薄皇后,没有听到刘彭祖这句话,又或是即便听到了,也并没有在意,刘胜才心有余季的低下头。
等耳边,开始传来薄皇后和贾夫人的窃窃私语声,刘胜才重新望向眼前的兄长刘彭祖。
呵笑着摇了摇头,片刻之后,面上又带上了些许尴尬。
“我问父皇了;”
“父皇说,我们兄弟九个,就数兄长最类父。”
“但父皇说,我汉家,不能再有第二个父皇了······”
语调略有些僵硬的一语,却惹得刘彭祖满是洒然的摆摆手。
“嗨”
“这我早就猜到了”
“——今早,长乐宫传出要立大哥为王的消息,我就已经猜到:这储位,要落在阿胜的头上了;”
“到皇祖母,把我和母后、母亲召去长乐,我也已经明白父皇,要把我过继到母后膝下了。”
满不在乎的说着,便见刘彭祖怪笑着伸出手,在刘胜胸前轻轻砸下一拳。
“不记得了?”
“——从小到大,这长安朝野内外的事,哪回不是我第一个看透的?”
“就是阿胜那点本事,不也是我这当哥哥的,手把手教出来的?”
满是戏谑,甚至还隐隐有些得意的一番话,也惹得刘胜一阵失笑;
片刻之后,却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兄长······”
“——嗨”
不等刘胜话说出口,也或许是知道刘胜说不出口,刘彭祖便又是‘嗨’一声,再顺势将手搭上刘胜肩头,一把将刘胜搂过。
“我还不知道你?”
“——就你那性子,怕是到现在,都还不想做太子吧?”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只怕是父皇还没开口,阿胜就要去想办法,让自己‘失去’这还
没到手的太子位了?”
听闻刘彭祖这满是笃定的语调,刘胜稍一思虑,便也只得苦笑着点下头。
却见刘彭祖又是一声嘿笑,再搂着刘胜的脖颈晃了晃,才将手松开。
等刘胜再次坐直了身,才略带戏谑的笑着一摇头。
“阿胜不想做太子,难道,我就想做了?”
“——做太子有什么好的?”
“将来,做个父皇那样,连亲兄弟都能算计的人?”
“我可不想将来,让阿胜去做我的‘梁王’,然后哄骗阿胜说:我百年之后,当立梁王!”
模彷着那年大傩,天子启在长乐宫宴时的神态,道出这一句‘当立梁王’,惹得身旁的刘胜,以及另一侧的薄皇后、贾夫人一阵失笑;
便见刘彭祖也嘿笑着点下头,最终,满是诚恳的望向刘胜。
“阿胜不用有顾虑。”
“我知道,这储君太子之位,是父皇强加到阿胜头上的。”
“往后,我这做哥哥的,只也会用尽全力,帮自己的弟弟,坐稳这储君太子之位。”
“——我也相信:未来的阿胜,不会成为像父皇那样,连兄弟手足,都能算计的人······”
莫名严肃起来的语调,也让刘胜赶忙坐直了身。
郑重其事的点下头,对刘彭祖沉沉一拱手。
“弟的性子,兄长是知道的。”
“兄长也不用担心,弟,会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再者说了;”
“兄长,也不会做梁王的······”
“弟就算想算计,也没那个必要不是?”
先是郑重其事的许下承诺,后又怪笑的调侃一声,刘胜也终是放下心,面上,也随即涌上那抹平利日,便很少消失不见的澹澹笑意。
得到刘胜这一番许诺,或是表态,刘彭祖也只是温笑着点下头;
良久,又是悠然发出一声长叹。
“也好啊”
“沾着阿胜的光,还能在长安多待两年,再多陪陪母亲;”
“等要封王了,还能直接封去赵国······”
“——诶,阿胜!”
“我听五哥说,这邯郸城内的娇美娘,那可是叫一个勾人心魄,摄人心魂呐?”
“等做了太子,先给我这做哥哥的,赐下个赵国舞姬,好尝个·······”
啪!
不等刘彭祖眉飞色舞的道出最后一句‘尝个鲜’,一声清脆的拍打声,便响彻广明殿上空;
却只惹得薄皇后、刘胜一阵呵笑不止。
委屈的摸了摸后脑勺,刘彭祖便回过身,看都不看那‘凶手’一眼,便极为熟练的跪地一叩首。
“孩儿知错了·······”
“——小小年纪,说的什么混账话!”
严厉的发出一声呵斥,又瞪了刘彭祖一眼,贾夫人才余怒未消的回过身;
望向薄皇后,手指却狠狠指了指身边,跪地叩首的刘彭祖。
“这混小子,皇后可得盯紧些!”
“瞧瞧,这才多大年纪?”
“啊?”
“——这都聊上舞姬了!
”
“这要再大些,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