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庸略一犹豫,还是说道:“正统六年,常家想抬举他做个福建都指挥同知,被他婉拒了。”
特么的正统六年……正统六年那会儿,为了朝局稳定,直接把北京定为京师,南京改为陪都了,所以从实际意义上来说那也是潮剧嘴不稳的时候了,江南虽然不说人心思变,但也是勾起了另一轮的站队,文官系统还好些,毕竟真正的大佬就是陪在皇帝身边的那一批,可是勋贵体系不一样啊,太祖开国、太宗靖难造就出来的两批勋贵,大大小小的山头林立,镇守南京的、随驾北上的、戍守各地的,多了去了。
太宗驾崩那会儿,仁宗打算迁都回南京,就把北京又定了行在,当时勋贵体系里面就是一阵混乱的站队,各级都司、指挥使乃至下面的守御千户所,说是洗了一次牌都不夸张,所以当北京再次被定都的时候,南方的混乱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在这种时候,能够看清楚事情,继续抱着定国公徐家的大腿不放,这就本身就是一种定力,他知道到底谁的大腿比较粗,而不是因为眼前的一丁点儿利益,就放弃了真正的大粗腿。
常家虽然很牛掰,但是和定国公徐家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的,最起码圣眷方面,徐家就不是常家能比的,毕竟……徐家一门二国公也就不说了,常家也不差,但是朱棣的老婆、仁宗的老妈、宣宗的奶奶,她是徐家的人,就因为这个,徐辉祖在朱棣进了南京城之后都没死成,徐增寿一系更是时时有奉上。
再加上魏国公一系世镇南京,平白就要比同在南京的常家高出不少来,两个徐家合在一起,执掌京营的成国公一系都要靠边站,也就英国公张辅能仗着资历掰掰腕子。——虽然有脑子的都知道,分了家之后的南北两徐肯定不能完全一体同心了,但是在涉及到整体利益的时候,南北二宗还是要联合起来的。
邵飞邵天举作为一个正三品的指挥使,那时候改换门庭,实际上就是把一整个金乡卫扔给了老常家,因为常家把他调走高升,肯定是有后手让自家人接任这个位置的,虽然说这在大明的朝堂上不算什么,徐家也不差这一个卫所的掌控权,可是他在关键时刻的这种站队传开了,徐家肯定是很高兴的——最起码从魏国公对他的评价上来看,印象分就很高,今后要是提起来,加个爵位是痴人说梦,但少说也是一省都司。
“和不在对立面上的聪明人讲话,我还是很喜欢的。”杨尚荆微微一笑,他现在魏国公未来女婿的名头还没坐实,离着传开估计还有些时日,不过只要套着这么曾光环,这个邵飞邵天举,早晚都是他的人了,“吩咐下去,带来的兵丁,今天晚上好生休息一番,明天早晨照常训练。”
顿了顿,杨尚荆轻轻一握拳:“战功这玩意和朝堂政争牵涉起来,大多都要打些折扣,哪怕是在人的心里,所以总要和这个邵天举亮亮刀子,让他知道本官也不是甚么徒有虚名的货色,否则便是把精锐交出来,也是不情不愿,少不得要给本官拖拖后腿。”
徐尚庸应了一声,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到如今,这原本黄岩巡检司的兵丁虽说还是少了些血战的历练,却也是成了型的,震慑区区一个金乡卫,自然不在话下,末将这便等下去吩咐一声,总要给他们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