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河与卡冈图雅河上的桥梁,白天就被反抗军占领,但未经训练的农夫和手工业者,怎么会是骑兵的对手。
铁骑一到,战马嘶鸣,弯刀出鞘,守桥的人便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恳求饶恕。
邓肯直接将他们收押,占据桥梁之后分兵扼守河道,继而绕至里斯特湖侧后方,利用船只直通黑水门。
援兵到达的消息,立刻给学士打了一剂强心针,吊桥两侧双方人马对立,贵族一方明显气势更加高昂。
然而贝克特主教却一脸冷静不为所动:“学士,百余名骑兵能攻入您亲手设计建造的里斯特城墙吗?就算他们从黑水门后入尖塔堡,但骑兵又能在街巷纵横的里斯特堡内发挥多大作用呢?
看看我身后这些人吧,他们哪个不是您的子民,他们哪个不曾温顺善良侍奉你们,他们哪个想过要挥剑造反?
今天的叛乱几乎全城参与,从农夫到商人,从毛洗工到贩夫走卒,无一不加入这场血腥的抗争,您难道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叛乱绝不止里斯特堡,如此处的问题不得到妥善解决,哪怕您将这数千民众屠戮一空,得到的也绝非和平,而是一场比十年前更恐怖的动乱!”
“主教先生,您在威胁我?”学士冷笑着不为所动,邓肯回援,自己手下又添精锐,怎么可能这时候妥协!
然而,当邓肯砍杀了里斯特湖面上趁乱打劫的乌合水匪,穿过黑回门进入尖塔堡后,不仅带来了援兵,更给学士带来一个最坏最坏的消息。
邓肯纵马至尖塔堡城门,一跃而下,三两步走到学生是近前,耳语道:“学士大人,请您责罚,我......我没能保护好布兰奇伯爵,狩猎之时他被卡冈图雅森林里的匪徒劫走了。”
就在两人密谈之际,学士忽然瞥见贝克特主教身后人群里一阵骚动。
紧接着,他便望见五十多名身穿海蓝色甲胄的教团骑士穿过人群,走到主教背后。
尽管这些教团骑士骑士并未乘骑战马,但学士依旧表现出无比郑重的神情。
停止与邓肯的交流,学士扭头望向贝克特:“主教,您需要记住,国王和领主们赋予教会组织教团武装的权力,并不让你们用它来造反的!”
“我当然明白,学士,但我们也绝不是在造反。海神永在,庇佑众生,神的信徒应当得到守护,你们已经屠杀了数百毛洗工,无论是仇恨还是愤怒都应当就此终止,难道您还想要对剩下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继续杀戮吗?”
贝克特主教第一次提高音量,却不是在怒吼,反而像是替海神审判罪人。
学士听说过教会武装的奇特之处,他们信仰虔诚、终生苦修,战前服用药剂,可以不惧痛苦,战斗至最后一刻,哪怕自己有骑兵在手,对上教团武装和如此多的平民也不能说胜券在握。
而且,包括邓肯在内的骑兵们,也都是海神的信徒,让他们屠杀反抗军轻而易举,但去杀戮主教、修士和虔诚的民众,鬼知道会不会再度发生之前临阵倒戈的事情。
教会势力庞大,国王加冕都需要教会参与认可,自己真的宰了贝克特主教,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更何况,布兰奇被匪徒掠走,绿叶岛真正的领主左手为难,群龙无首。如果自己不能尽快解决乱局,救回布兰奇,局面会更加糟糕。
“主教先生,我可以答应你事后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就当这次叛乱从未发生。”学士不情愿地说。
贝克特主教并未回话,显然在等学士答应其他的条件。
学士却断然拒绝:“别的条件我不可能答应,平乱的贵族和士兵都是在执行正确的命令,我不会惩处他们,就像你要求我赦免此次有关人员的责任一样。”
主教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可以代表民众与你达成约定,互不追究双方责任,但是你必须保证不再苛税、不再纵容税吏和士兵虐杀平民。”
学士冷着脸一言不发,双方再度沉默对峙。
气氛凝重到令人屁眼发痒,每个人都坐立难安,期望和平降临,哪怕骑士们也不愿过分杀戮。
最后学士终于点头:“我承诺公正对待所有人,将征税恢复到正常水平,绝不纵容虐待民众的行为!”
“学士,请您别用这种连小孩都糊弄不了的话来搪塞我。”贝克特主教笑意盈盈,凝视着侃侃而谈的学士。
最后学士也没办法了,只能表明态度会制定新的税收法令,规范税收比例和征税行为,而法令必须得到贵族、教会和平民三方认可才能颁布。
至此,这场波及广泛的动乱才堪堪结束,但也仅仅是里斯特堡结束了。
暗夜中,青鳞飞鼠从尖塔高处眺望,将一切收入眼底。
上午时,林奇便南下占据格兰瑟姆港,并公开做出承诺废除对渔民的多余征税,从而迅速平定了抗税运动,赢得了人心。
之后命卡佳将贵族家眷接入格兰瑟姆港保护,林奇自己则征调港口内所有船只,下令封禁港口不许出入,按兵不动。
自己救下贵族们的家眷,足以赢得他们的好感,犯不着去费力平定里斯特堡的动乱。
一旦涉身其中,要么帮助学士屠杀平民,要么站在平民一边反抗暴政,无论如何身上都会沾满血迹,这可不是好事儿。
而现在,自己置身事外,不染鲜血,在任何一方都有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