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说道:“吾生为赵臣,死为赵鬼,焉能如君一般,成为事贰臣。今既被俘,但求一死,以博忠义之名。”
韩信羞怒,又壮其言行,乃道:“汝既舍死求忠,某全你名节。汝死之后,并不伤及汝之老小。”
夏说道:“老小性命,全在将军,吾不能顾也。”遂引颈赴刑。韩信斩了夏说,取其首级号令三军。又以张苍为使,往荥阳报捷。
汉王自张耳北援韩信后,闻东面告急,便向关中催粮,以备与楚决战。使者尚未出,粮草已到。汉王大喜,亲来视之。却见押粮来者,多是萧何之兄弟子侄之辈。原来汉王出关之后,常遣使入关劳苦丞相,询问关中琐事。
萧何初不在意,久生疑虑,便与门客商议此事。其客鲍生道:“今汉王行军,暴衣盖露,却还有暇心慰劳丞相,此必对丞相有疑心。为君之计,不如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所,汉王更重丞相也。”于是萧何从其言,择亲族中丁壮者,皆悉数遣之从军。汉王果然心喜,遂不复猜嫌,于是君臣相安。
汉王方点完粮草,探马来报说:“项羽起兵四十万,兵近苦邑,欲与大王决死一战。”汉王大怒道:“项羽屡次欺我,我必擒之。”便欲越鸿沟挑战,张良谏道:“项羽勇捍难匹,大王诸将军中,唯韩信可当之。今韩信北击魏、伐,且分去三万人马,故此刻只宜固守荥阳,以逸代劳,勿与疾战。待彼粮尽,逾城击之,方可望一战胜之。”
将军丁复道:“若项羽渡过鸿沟,兵临城下,荥阳已危,如何能守?大王当亲率大军,往苦邑一战,力争拒敌于鸿沟之东。战若不利,还守荥阳不迟。”汉王道:“寡人数为其辱,早欲战之雪耻。我既已引众出关,敌虽强劲,终不免一战。”乃引兵出,往迎西楚大军。兵逾鸿沟,当道扎下营寨。
时项王已至夏阳,人报汉军已在前方屯兵,遂令砍伐树木,扎好大营。范增道:“刘季有龙虎之云,乃大贵之相,大王不可轻敌。”
项王道:“寡人自知。”令三军据营不出,以养精蓄锐。
休息三日之后,乃悉数率人马出寨,直往汉营搦战。汉王闻见杀声,引军而出,两下布成阵势。汉王金盔金甲,锦袍玉带,立于门旗之下,左有夏候婴,右有纪信,大小将佐并韩王信、河南王申阳布阵两旁。三通鼓毕,楚军门旗开处,项王披乌金甲,顶三叉冠,骑乌骓马,执金顶槊而出,声雄力猛、气壮势威、绝伦武艺、举世无双。
楚阵之中戈戟映日,旌旗遮天,众将士各执利刃,怒目而视。汉王观之,不寒而栗。项王拍马出阵,往汉军阵上厉声喝道:“唤小人刘季答话!”
汉王出马道:“弑主逆贼,有何话说?”
项王道:“当日寡人与你拜为兄弟,视如手足,一向未曾薄待于你,为何劫诸候袭我彭城?断我归路?”
汉王晒笑道:“何为不薄,鸿门问罪,迁封巴蜀可称不薄乎?”
项王道:“纵然如此,汝私并三秦,兵略河南,寡人亦未怪责于你,何至于兵革相见?”
汉王道:“此皆私事也,言与不言,皆无甚意义。你弑杀故主,暴虐天下,敢言无罪否?今寡人身孚天下重任,欲逞恶扬善,誓杀国贼也!”
项王大怒,拍马抡槊,直取汉王。汉军阵中陈武拍马出迎,战约十合,败归本阵。周緤出迎,不十合亦败。周勃出迎,战到二十余合亦败。众军悚然,皆不敢出。河南王申阳欲建功立威,挺枪亲战,数合之间,项王奋起一槊,直刺透申阳咽喉,死尸翻落马下,汉军阵中一阵惊呼。
项王便以槊向身后一招,西楚大小将佐,一齐杀来,皆往阵前来擒汉王。汉王顾不得众人,拨马便走。项王马快,已至身前,奚娟急来保驾,交马一合,被项王一槊刺于马前。
夏候婴急纵大宛马,来挡项王,季布、季心双双赶到,力战夏候婴,项王趁此机隙,策马直追汉王。汉王身边,都是被项王杀怕之人,见项王如风而来,各自惊惧,四散而走。
汉王汗流遍体,慌忙拨马直往小径而去,项王不舍,单骑来赶。看看赶上,忽转入一树林,项王为树枝抓住袍袖,急挣脱时,汉王已去半里余地。项王大喝道:“今日追到天边,亦要将你拿住!”
汉王走了十数里,穿过一村落,见路旁有一眼枯井,汉王方人困马乏,恐不能脱身,乃跳下马来,加一鞭将马赶走,自己一跃入井,躲避下来。项王随即赶到,不见了汉王踪影,勒马四顾,虽见此井,然井上立有双鸠,故不曾在意。张望良久,寻不着汉王,竟放马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