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武涉说韩信遭拒
一路无话,早至北海。韩信闻王使来封,乃引文武出城接诏,见是张良赍印亲至,甚是欢喜。张良便在郊外展开诏书,诵读一遍,韩信与部下拜受王号。受封已毕,韩信设宴为张良接风。
张良道:“韩将军被甲执械,南征北战,为汉室之兴立下汉马功劳,今日得封齐王,正所谓众望所归也。”
韩信道:“此乃汉王洪福所致也!”于是众人推杯还盏,相饮甚洽。酒过数巡,张良故作半醉道:“汉王与项羽纠缠荥阳,心力憔悴,常怨诸将不挡项王之悍,唯赞韩将军国士无双,可当一面。汉王素重将军之才,待之甚重,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将军既定齐地,当择日起兵东迎,勿失汉王重托。”
韩信笑道:“不敢相劳军师提醒。古人云:‘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非汉王知遇,韩信焉有今日。烦请先生转告汉王,韩信所患,不过田既残余,容得韩信数日,平定胶东,必亲来荥阳与会。”
张良道:“望谨记勿忘。”事毕,起程转回汉营。
韩信定都北海,择日即位齐王,犒劳功臣,大赦罪人,欢宴三日,喜庆正酣,人报楚使来见。原来项王知韩信日渐壮大,视为心腹大患,深悔当日之轻,欲亲统大军先击之。
谋士武涉谏道:“若大王东去略齐,汉击我后,彭越为助,势必危矣!韩信原为楚臣,因落泊投汉,遂有今日。其才过之孙、吴,非力可取之也。臣与韩信亦有一面之交,欲往说之,劝其从楚,勿助刘季,以成鼎足之势。此计若成,大王便可全力击汉,何愁关中不可定焉!”
项王大喜道:“公若能济,寡人当以万户为封。”遂取奇物珍宝十车,使武涉使齐。武涉奉诏,遂来北海见韩信,只言新即王位,特来道贺。
韩信闻武涉至,谓众文武道:“楚为敌国,何故遣使来贺?”
李左车道:“料是项王见大王成势,欲来说齐从楚。今大王英明才干,贤德有威,拥有数千里之地,精兵数十万,战将数千员,已非日前可比。楚、汉二王,皆欲盟之,齐从汉则汉胜,齐从楚则楚胜。欲从欲背,皆出于大王。大王若有意,即可招之;若无意,可辞之不会。”
韩信笑道:“必是武涉以为与我有旧,请命说我。辞之无礼,我当一见,看他如何说道。”即令左右,引入武涉。
武涉步入,先拜贺道:“项王闻足下平定齐地,进位为王,特遣下臣备薄礼来贺,敬请笑纳。”
韩信赐座,上茶,与其寒喧数语,韩信直言道:“寡人自入汉来,素与西楚无往来,公今至此,想是为项王来作说客罢?”武涉笑道:“大王之话,亦不尽然。楚王虽当初不识足下之才,终是足下故旧,足下岂忍反目为仇乎?今足下拥千里之国,如若反汉而与楚,必为项王所倚重。刘季,小人也,不可共事,当初身居项王掌握中数年,屡有不臣之心,幸项王宽仁,无加害之意,遂得脱。既称王关中,心尚不足,而背约击楚,其不可亲信者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为与汉王为金石之交,然不知终将为汉王所害矣。”
韩信冷笑道:“汝之所言,不过为离间之意,又何为能天下智者所听?”
武涉道:“足下之所以有今日之盛,只因项王在也。项王若亡,必次取足下,若不早决,至时晚也。为足下之计,何不与楚连合,可以三分天下而王于齐?以今足下之意,自必从汉王而击楚,楚亡则足下危矣,故此不为智者所取。”
韩信闻之,毅然谢道:“某得事项王数年,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策不用,故背楚而归汉。汉王得我,赐玉案之食,玉具之剑,授我上将军印、数万之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使吾得至于此。既汉王深信于我,我若背叛之,内愧于心也。请公为韩信辞谢大王,勿复来使。”
即不受其礼,请武涉且回。武涉欲复言,见其志已定,再说无用,遂返荥阳,回报项王,别图他计不提。
自韩信定齐,汉军日益气盛,海内诸候闻之,多背楚相附。燕王藏荼见战事已变,不敢观望,乃连合北貉出兵助汉。北貉王遣大将昭涉掉尾引兵入燕,藏荼拜其为燕相,助枭骑数千,使往广武山来合。汉王大喜,乃令大减属国赋锐,以取其心。
陈平又谓汉王道:“大王伐楚四载,亡失将卒无数,不如趁势安抚,以防民众生怨,离散人心。”
汉王从之,遂聚众将,传令道:“寡人举关内之士,合海内诸候,越东而击西楚,非出私心,实为为义帝报仇,替百姓除暴也。今出关征战数载,大事将济。只因楚地顽抗,使我之将士亡失甚众,实为痛心。以故,是日起,军士不幸死者,吏为衣衾棺敛,转送其家,亡者老小,皆由国家供养;将校死者,善封其后,母子食其奉禄。”
军中闻其令,皆呼万岁。于是四方归心,百姓纷纷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