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回:王黄丢城投反王
??陈豨闻得前军大乱,知情中计,便欲还兵东垣。身后一棒鼓响,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跨马抡刀,正是汉太尉周勃。
陈豨不敢接战,遂往刺斜里便走,周勃引军来赶,被张春、陈武双双敌住,陈豨乘势走脱。张春、陈武先后弃了周勃,一路随来跟定。周勃趁势追杀四十余里,夺得马匹器械无数。
陈豨不敢停留,急急如惊弓之鸟,忙忙如漏网之鱼,直至代城,代郡郡守王机接应入城,其心方定,谓众将道:“吾不愿为汉臣,以至如此境地。今败势难回,无力拒敌,不如共投匈奴,再定后计。”
代郡相郭同道:“今虽有败,王圂为雁门守;王遫为云中守,各有数万带甲之士,可以自保。臣弟郭欣守于灵丘,亦有万余人马,可连合拒敌。匈奴蛮夷少礼之国,不可轻投也。今代城重地,汉必得之,已不可守也。不如弃之,先往灵丘与臣弟合兵,再定后计如何?”
陈豨道:“只得如此。”遂引余众弃了代城,往投灵丘。
高祖取了曲逆,得周勃之报,知陈豨已走,遂引军来取东垣。却见四门紧闭,吊桥高悬,军士林立城上,并无投降之意。高祖令兵马四面围住城池,自到西门,立马扬鞭,指城上问道:“陈豨已为我杀,汝等不降,更待何时?”
赵利披甲立于城上大骂道:“沛丰亭长,安敢自称皇帝,必为天下人共诛!”城上守卒闻之,皆指城下大骂。高祖大怒,令四面架云梯猛攻,接连三日不得下。
陈涓谏道:“东垣被围,其势已孤,只需围城不攻,俟其水尽粮绝,不战自下也。”高祖然之,乃撤下攻城之军,只是将城团团围住。
周勃道:“陈豨北去,不知何往。北方之忧,以马邑为甚。臣请以十万之军,往西略定,以绝此患!”
高祖道:“朕正有此意。”乃令周勃为大将,樊哙、郦商为副将,引十万人马,出征马邑。
王黄闻汉军来伐,令诸将分兵扼守道路,欲拒敌于外镇。
丞相冯梁道:“汉帝敛举国兵来伐我马邑,其势莫可以阻之。今能当汉帝者,唯匈奴单于冒顿也。吾韩王今避难于匈奴,素为单于所重,不如遣使往吾王处请兵相助。若匈奴能派兵而,可退汉军。”
王黄从之,乃使使者飞马往韩王信处告急。韩王信闻此报,方欲见冒顿讨兵,冒顿却先使人请韩王信议事。原来陈豨先时使高肄使燕,欲说燕王卢绾并力反汉,其时卢绾方起兵由东北攻代,欲引兵相击,又恐力不能足,正在犹豫之间,闻陈豨派使来,乃传其来见。
高肄见卢绾道:“代王与足下素有故交,今代王虽与汉帝反目,与足下并无冤怨,何苦相并。况代王与匈奴单于有盟,以汉帝之势,不足以撼动匈奴。若汉帝不胜退兵,足下已罪于匈奴,时时来扰,足下已宁日也。”
卢绾心疑,使高肄先回,自招左右道:“匈奴方与皇帝和亲,岂能又与陈豨合兵图汉,高肄此言有虚否?”
上大夫张胜道:“匈奴素无信义,又曾于平城大败皇上数十万之师,故难免有渔利之心。燕与匈奴接壤,若与接怨,国不得守也。臣请出使匈奴,视其举动,再定行止。”
卢绾从之,当即遣行。张胜入匈奴,往上谷来见冒顿。路遇故燕王藏荼之子藏衍,因汉杀藏荼,逃亡在匈奴。张胜与藏衍相识,故留其所与之相语。藏衍道:“公之所以为燕王所重,是因公能晓匈奴之事;燕之所以久存,是因诸候数反,汉帝无暇所及也。今公为燕臣,欲急灭陈豨等。然陈豨亡后,次亦及燕,公等亦将为汉帝所掳矣。为今之计,公何不令燕王且缓攻代,而与匈奴连合?事若成,得长王于燕地;即汉以急兵攻,因匈奴之故,国土可安也。”
张胜以为然,遂辞藏衍,见冒顿道:“燕王欲起兵攻陈豨。陈豨被破,势必乘势而伐匈奴。单于何不发兵攻燕,使汉帝分兵,以存代,并力拒汉。”
冒顿乃招韩王信问之,韩王信至,谓冒顿道:“单于若能起兵攻燕,汉帝惊恐,必由代地撤军。如此,臣得西取太原,陈豨得全代国三郡。三方与谋,则中原可图也。”
冒顿然其理,使韩王信为大将军,发胡骑十万,由无终入境,兵攻燕地。
卢绾闻到边报,疑张胜谋反,因张胜乃高祖指令相燕,遂令使者飞报高祖,请高祖降诏,以诛张胜三族。
高祖方围东垣,闻韩王信发兵来,乃招众将道:“今陈豨谋反,朕起兵平之,乃我国中之事,冒顿何能由外来干?必是韩王信欲自成势力,故以此为籍口,要以胡兵之力,助其成王霸之业,朕安能任之?”
一将出班道:“臣请一旅之师往拒韩王信,使陛下无后顾之忧。”
高祖视之,乃棘蒲候陈武也,遂道:“将军勇而有谋,可当此任。朕料胡兵虽有十万之众,其入中原,必分兵往马邑、陈豨处救援,故韩王信亲引之兵,必不过五万。今予兵五万往无终拒之,勿与之战,待朕取东恒,太尉取马邑,其兵自退,将军于后追杀,使其不敢复来。”
陈武得令,引兵往无终而去。高祖又令燕使回告卢绾,许杀张胜家属,以儆后者。
使尚未至,张胜已由匈奴归燕,卢绾招入,骂张胜道:“使公为使,却请得胡兵来犯,公果可谓不辱使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