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回:吕后泄怨制人彘
??戚夫人在永巷宫,闻得其子无端毙命,知为吕太后所谋,乃指太后之宫大骂不止。有人报知吕太后。吕太后亲至永巷宫来看。戚夫人一见吕太后,乃指其大骂道:“汝害死皇帝,又鸩杀吾儿,蛇蝎之心如此也!吾恨不能喝汝血,食汝心!”
吕太后大怒道:“贱人,汝死期在即,还敢在此发泼否!”遂叫从人仗鞭痛打。打了两个时辰,直打得戚夫人皮开肉迸,血流满地。戚夫人料难脱难,索性手指吕太后,泼口大骂。
吕太后道:“我叫你手指!”乃喝人斩断戚夫人双手。戚夫人惨叫一声,昏绝于地。
吕太后令人以冷水浇醒,冷嘲道:“汝手已断,如何指我?”
戚夫人道:“吾还有还眼,必看汝一死之日。”
吕太后大怒,乃使人腕去其眼道:“汝能见我死乎?”
戚夫人道:“我还有口舌,可以骂你奸妇;还有双耳,可听你死之讯!”
吕太后恨道:“我一发与你取了。”乃令将戚夫人斩了双足,削去两耳,割了舌头,灌下瘖药,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驱体。
吕太后笑道:“汝还有何能?”戚夫人眼不能见,耳不动听,除去苦痛挣扎,自然不能如何。
吕太后乃令投入厕中厕中,命其名为“人彘”,谓宫人道:“汝等须饮食照顾,勿令其即死,我要眼见其受尽苦楚,慢慢受死。”
吕太后离了永巷宫,忧不觉解恨。过了数日,吕太后自思惠帝未即位前,常为戚夫人所贬,今见此事,必定欢喜。
乃令宦官召惠帝观“人彘”。惠帝从未听说有“人彘”之物,心思稀罕,便即跟着宦官,出宫往观。
宦官导入永巷宫,领入厕中,指示惠帝道:“厕内便是‘人彘’也。”惠帝向厕内一望,只见是一个女人之身,无手无足,眼内无珠,只剩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一张嘴张得很大,却不闻有什么声音。
惠帝看了,饮食尽吐,乃问宦臣道:“此究竟是何物?”
宦臣道:“乃戚夫人也。”言方毕,惠帝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众人大惊,急忙来救,半晌方醒,问宦臣道:“此事是否太后所为。”
宦臣默然不言。惠帝遂大哭道:“好一位狠心的母后,居然如此对待先帝宠姬?”乃泣回寝宫,当夜即病,岁余不能起。
吕太后闻之,使人来探望病情,惠帝谓来人道:“太后将戚夫人斩手去足,腕眼毁耳,此非人之所为。臣为太后之子,终不能复治天下也!”自此日后,惠帝每日称病不朝,饮酒为淫乐,不听政事。
数日后,戚夫人不堪折磨,竟死于永后于巷宫中。
吕太后闻惠帝废事,自后悔不该让惠帝去看“人彘”。又闻戚夫人已死,吕太后转怒诸姬,凡见幸于高祖者,皆幽禁深巷,寻机一个个除了性命。
唯薄夫人因常不为高祖所宠,先时已随其子刘恒赴代就国,幸免为害。
吕太后清宫已毕,乃使夏侯婴入宫解劝惠帝。夏侯婴自高祖崩后,还以太仆事惠帝。惠帝、吕太后感夏侯婴之全惠帝、鲁元公主于下邑间,乃赐夏侯婴居宫北第一府弟,赐号“近我”,以尊异之。今吕太后见惠帝颓废,故要夏侯婴劝惠帝设朝听政,勿废国事。
惠帝谓夏侯婴道:“母后专权,心如毒蝎,朕既不能止,如何治国。”
夏侯婴道:“先帝创业不易,请陛下惜之。今虽海内安定,居民乐业,然三方四夷,思中原富庶,常有相并之意,不可不防。今长安城宫殿百数,为天下之都。却因前朝之乱,城郭不坚,难经重创,望请修缮。”惠帝闻谏,稍改之,乃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重修长安城墙。
转眼已至惠帝二年冬十月,齐王刘肥来朝进贡,因刘肥比惠帝年大十余岁,惠帝待以兄礼,邀同入宫,谒见吕太后。却说高祖共有八子,长子便是刘肥,为高祖先妻曹氏所生。
高祖自纳吕氏,遂以为正妻,曹氏为外妇,故称庶子,不以为祀。天下既定,因刘肥为长,乃将齐地七十城封之;次子即惠帝刘盈也;三子为赵隐王刘如意,戚夫人所生,已死;四子为代王刘恒,薄夫人所生;五子为梁王刘恢;六子为淮阳王刘友,现已徙为赵王;七子为淮南王刘长;少子为燕王刘建,皆为诸姬所生。因不是一母之子,故除刘肥、惠帝之外,余者皆少,年龄相若,多只在二、四岁之间。
吕太后见惠帝与刘肥来拜谒,乃于宫中设酒相待。惠帝请吕太后坐于上首,刘肥坐于左边,自己坐于右边,如家人之礼。刘肥也不推辞,竟在左边坐下。兄弟二人推杯还盏,喝得甚是惬意。刘肥饮到酣时,渐渐忘了君臣之礼,于是多喊了几声弟弟。
一旁恼怒了吕太后,暗自道:“此子王齐七十余县,国大慢礼,敢直呼天子为弟,不如杀之泄恨!”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遂借更衣为名,返入内寝,召过心腹内侍,密嘱数语,然后再出来就席。
此时惠帝一团和气,方与刘肥乐叙天伦,劝酒畅饮,刘肥也未提防,一连饮了好几盅。须臾,内侍献上酒来。
吕太后道:“此乃夷方贡酒,数量不多,只酌得两卮,特为王儿接风。”令传予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