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仆接到钦差大臣的命令,到荀彘帐中会谈军情。杨仆前脚刚进去,公孙遂就下令将杨仆绑了。杨仆一头雾水,想问个明白,口却被塞住了,公孙遂的意思很明白,你有话到长安跟皇上说去。公孙遂又自作聪明地令荀彘接管杨仆军。而他则带着穿上囚服的杨仆回长安领赏去了。
公孙遂的心头是激动的,因为他为皇上立了一大功。而刘彻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君主,他认定赏是免不了的。可是,他错了。
刘彻是个赏罚分明的君主不错,可是,他自有自己的赏罚标准,他的赏罚标准岂是做臣子可以窥探的。公孙遂做的事有利战事,却不利于皇权,如果哪个使臣都敢随意处置他任命的将领,那还要他这个皇上干什么。所以,公孙遂做对了事,却必须死。
杨仆将过减功,贬为庶民。至于朝鲜战场,既然荀彘任统帅已成事实,那就让他安心破城。荀彘手头上有了足够的兵力,便加紧攻城。
卫右渠的压力一日甚是一日,但现在的他,彻底抛弃了投降的念头。从上一次请降来看,他认定汉朝是没有诚意的。一旦他请降,恐怕就是他的死期。卫右渠不降,却急坏了一直坚持投降的朝鲜大臣们。
睁眼瞎也看得出来,荀彘不灭了王险城,是不会罢休的。这样打下去,城中迟早要陷入弹尽粮绝的绝境。何必要陪着卫右渠陪葬呢?他们虽生活在外藩,本就是汉朝的子民。
所以,在围攻数月后,荀彘看到了效果,朝鲜国几个重量级的大臣投降了。
元封三年(前108年)夏,已被围了一年之久的王险城终于有了转机,卫右渠被他的大臣尼溪相参所杀,尼溪相参及其党羽出城投降。
荀彘正准备领军入城,却见城门再次关闭,城头上又立着一个满副戎装的人,此人名叫成已,是个彻头彻尾的主战派。荀彘很愤怒,他虽然愤怒,却很理智。
他摸透了城内军民的心里,朝鲜国王新丧,如果用狂攻可能会激起他们再一次同仇敌忾的士气,所以,攻城不如攻心。他派出了卫右渠长子卫长和另外一位大臣的儿子路最潜入城中,劝服军人百姓放弃抵抗,早日脱离苦海。
城内军民这一年过得太辛苦了,现在国王也死了,王公贵族都投降了,他们自然不会再给成已卖命。荀彘得以看准时机,冲入城中,杀掉成已。
卫氏朝鲜,亡。
刘彻将朝鲜划为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
元封元年(前110),赵破奴被派去西征楼兰。事件的起因是西域小国楼兰攻劫汉使,造成丝绸之路的阻塞。
赵破奴,幼时流浪匈奴,后来从军,幸运地成为霍去病司马。霍去病生前,赵破奴跟随其几次出征,屡立战功,升为鹰击将军,河西大战后因功封为从骠侯。由此可见,赵破奴是霍去病的得力干将。
此次出征楼兰,赵破奴算是戴罪立功,此前他就因犯法丢了侯爵。有这么立功心切,而且熟悉地形,军旅经验丰富的将领为刘彻出征,刘彻是一百个放心。
果不其然,赵破奴很快就给刘彻带来了好消息。他以扬言攻打车师迷惑楼兰,暗中却调兵遣将奇袭楼兰,一举攻灭楼兰,活捉楼兰王。破楼兰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车师,车师被破。
赵破奴因此获封浞野侯,常驻西域,威慑其他不听话的西域国家。西域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刘彻明白,楼兰,车师事件绝不是个偶然的事件,他的后面还是匈奴人在捣鬼,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匈奴并未死。
匈奴人这些年虽然改变策略,对汉主动示好,但暗地里搞的那些动作,刘彻还是心知肚明的。现在的匈奴单于乌维虽然没有他父亲伊稚斜的赫赫武功,但是心计不错,他主动后撤,与汉示好,偶尔还杀几个汉使,来表示一下咱们的感情并非那么牢固。
乌维单于丢弃了东方大片的土地,却打起了西域诸国的主意。这一个时期,汉与匈奴的交手,集中在了外交上,刘彻希望以拉拢西域诸国进一步压制匈奴,而乌维则以背后控制西域诸国骚扰汉的边疆。
两大国的交锋,虽然没有战场上激烈,可苦了那些西域小国。两方都不能得罪,见谁都得陪笑脸。
这个时期,西域小国墙头草,见风倒成了本能。元封六年(前105年),乌维单于听说乌孙与汉通使,十分愤怒,准备发兵攻打乌孙。
乌维单于无非是吓唬吓唬乌孙。因为他很快就会发现,在张骞及其后继者的努力下,不光是乌孙,西域大一点的国家如大宛,月氏等都与汉通使,匈奴最强盛的时候,都不能把他们一块干掉,何况现在!
但乌孙王昆莫还是慌了,他马上遣使去长安,去的目的求婚。七老八十的昆莫想通过婚姻关系来获得刘彻的保护,刘彻自然求之不得,他选择了江都王刘建之女刘细君下嫁乌孙。
江都公主刘细君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出外和亲的公主。她从此忧愁满腹,以泪洗面。我们可以从刘细君的诗歌中可以看出来: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姑且不论贡献不贡献,刘细君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为边境换来一时的安宁,是对是错,是残忍是应该,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刘细君是第一个如假包换的皇室正统公主,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是最后一个。而且我们还会看到,人的幸福与否实际上是一种态度。当你悲观的看待一切的时候,你不会有幸福。而当你乐观的时候,幸福也就随之而来。比如同样被派和亲的解忧公主,王昭君便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