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弋夫人关押数日后,赐死于牢中。
她死后数日,刘彻主动问起外面对此事的看法。侍从说道,“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也?”
刘彻的答话算是为自己的做法给了个理由,他认为主少母壮,女主必然祸乱朝政,所以不得不防。
刘彻或许不知道,他的儿子刘弗陵是否应该承受早年丧母的痛苦。
后元二年(前87年),二月,刘彻于已是卧床不起。
刘彻终于感到了死亡的临近,他急召霍光,金日磾,上官桀等重臣觐见。看着病重的刘彻,霍光不禁泪流满面,从心底看,他与刘彻君臣间,还是极有感情的。
他悲泣着问道,“陛下如有不讳,谁可为嗣?”
“难道你未曾看懂朕赐你的画么?立少子,你行周公之事。”刘彻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
“陛下,臣…臣不如金日磾。”
“臣,外国人,不如光,会让匈奴轻视大汉。”金日磾推辞道。
刘彻歪了歪头,表示认同,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二月三日,下诏立刘弗陵为太子,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三人受遗诏辅佐少主。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全面掌控京城卫戍部队。
二月五日,刘彻感觉精神尚可,刘彻命侍从助其强行起身,五柞宫树木成荫,景致极美,在侍从的搀扶下,他颤巍巍地在门外走着。
他命侍从搬出一只摇椅,他要在庭院里的树荫下躺着,他躺了下来,闻着青草方向,听着虫子鸣叫,心情竟然出奇地舒畅。
五柞宫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往年春日闲暇,他必定要在这里逗留些许时日。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最为舒服,最为冷静。
春风拂面,日影西斜,侍从准备唤起已沉睡多时的刘彻,希望他能入殿内,免得在这里着了凉。
侍从叫了几声陛下,却无响应,他将手伸到刘彻鼻下,早已气息全无。
侍从当即扑通下跪,所有人见状,都齐齐扑通下跪,以泪水为刘彻送行。
刘彻就这样走完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当人们说起他的时候,总能有着豪气干云的气势。他无疑是个极有作为,武功赫赫的杰出帝王。
他也有不足的一面,好大喜功,穷奢极欲,笃信神巫,铸成大错。
刘彻,十七岁登基,七十一岁驾崩,在位五十四年,他的功与过,后人多有评述,他的谥号恰如其分地概括了他的一生,威疆驭德曰武。
他就是独一无二的汉孝武帝,庙号世宗。
公元87年二月,刘弗陵即位,第二年改元为始元。
刘弗陵还只是个孩子,却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一登基,他就面临着诸多危机。
他弱小的身躯与巨大的台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还不习惯顶在头上沉重的流苏,肃穆的朝堂,刘弗陵显得极不自然,时不时紧张的看着大司马大将军霍光。
霍光表情严肃,他十分清楚,虽然自己手握武帝遗诏,刘弗陵也已登上帝位,但是并不意味着天下太平,明里暗里,盯着他们的眼睛肯定不少。
斗争没有结束,反而刚刚开始。
为了以防不测,霍光吃住都在宫中,通宵达旦,不辞辛苦,看护着小皇帝手中的权力。
霍光人前风光,人后也有不少痛苦。
实际上,说句不好听的,武帝一生很辉煌,但他留下来的却是一个浮华过后的烂摊子,虽说武帝最后那几年休养生息,民生有所恢复,可比起最好的年景,还是差了不少。
刘弗陵的起居生活也让他伤透了脑筋。
刘弗陵没有太后,六宫无主。刘弗陵是个孩子,孩子就难免有孩子的脾气,总难免有哭闹任性不讲道理的时候,要是常人家的孩子,一巴掌扇过去,孩子也就乖了,可刘弗陵是天子,打不得更骂不得,只能哄。
哄人可不是霍光的强项。
霍光头都大了,他可谓即当爹又当妈。一段时间下来,霍光就吃不消了。
为此,他找来了刘弗陵的姐姐鄂邑公主,加封其为长公主,史称盖长公主,入宫照顾刘弗陵的起居,才暂时解决了燃煤之急。
不过,此时的霍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盖长公主会成为他的敌人。
霍光所料不差,刘弗陵登基会有人不服,而不服之人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燕王刘旦非常不服气。
他聪明,他勇武,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成年,可他老爹却偏偏要将皇位传给一个孩子,任由权臣分享刘家的权力。
你说他能服气么?
他不能,所以,当武帝遗诏传到他的燕国的时候,他就放出话去,“玺书有问题,封纸小,京城可能有变。”
接着,他就派人到长安密切打探长安局势。后来,探子回报说朝廷要赐他三十万钱,加封一万三千户的时候,刘旦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我当为帝,为何要他们来赐封。”
刘旦不仅如此说,更是如此做的。
他秘密与一些诸侯王的子弟结盟,打着修武备的幌子练兵,开始了他的夺权计划。
刘旦的行动自然逃不过霍光的耳目。
霍光不担心朝中局势,他这几十年官场生涯,一直以低调稳重著称,几乎没有什么政敌,丞相田千秋是个老实人,御史大夫桑弘羊对民生的兴趣远高于权力。另外两位辅臣,金日磾正派稳重,上官桀尚武且心机不深。
因此,霍光最为担心的就是外面的诸侯王,诸侯王之中燕王刘旦又是首当其冲。
可面对刘旦的不轨行动,霍光现在只能隐忍不发。
动手的时机尚不够成熟。
刘旦秘密地谋划着谋反一事,他的郎中成轸鼓动他说,“只要大王一发兵,国中连女子都会追随大王。”
这句马屁话让刘旦大为开怀,他与他的盟友刘泽把檄书传给各郡国,一为造反造势,二为鼓动更多地诸侯加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