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朝廷大军已经等待多时了,借着夜色,官军快速地进入了城内,入城后的官军立即开始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喊杀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徐州,厮杀攻防的巷战在徐州城内展开了,这注定是一场流血的夜晚。
血,暗红色的血干涸在城墙上面,挂着条条糊状的血条子,残肢断臂散落在城边角落之中,没有咽气的兵士们还无助地浅声呼救着。徐州城内的子城内一千多叛军在此地已经抵抗了一个整夜,日头升起的时候,照亮了整个大地,也照亮了子城内的惨烈场面。
满身血迹的庞举直和许佶,绝望地看着官军们不停歇地进攻,城内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官军已经越过了城头开始了肉搏战,但别人可以投降,自己却不可以,他们是叛首庞勋的亲人和心腹,不会被朝廷所原宥,这一刻庞举直突然在心底怨恨起了儿子,你没事叛乱个什么,非要害得举族皆亡才行?
后悔是最没有效果的抱怨,纵使真有一百个选择,也许当初还是会走上今天的道路,因为当初的选择一定是选了诱惑力最大的那个,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后悔也没有任何用途。
子城被攻破了,盲目无择的人们开始从北门溃退而出,而迎接他们的是横亘在面前的大河,河水无声地流淌着,宽阔的河面此刻便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天堑。跪在岸边的人们在绝望中嚎啕大哭,不远处,张玄稔帅领着部将们正慢慢地逼近。
头发斑白的庞举直看了看西面的方向,儿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永别了,希望你能活下去吧。
当死亡是个必选项之时,如何死亡便又成为了一个新问题困扰着人们。
时间最终揭晓了答案,在徐州城北的滩涂上,官军正一刀一刀地补刀检查着战死的叛军中是否有漏网之鱼,河面上浮着的尸首也渐渐沉了下去,水下多少不甘而无奈的人们永远地闭上了眼。
徐州收复了,而城池的易手期间充满了多少血腥,在史书中也不过寥寥几笔带过,历史的波动消耗了多少可叹的生命!
此刻远在宋毫的庞勋肯定还不知道,徐州城内的军队已经覆亡了,自己去抄康承训的老窝,而自家的大本营却被康承训一脚踹翻了,自己成为了一支没有任何根基的流亡之军。
宋徐的官道之上,几匹军马正在黑夜中急行穿梭,惊起了大片大片的栖息夜鸟,它们惊恐地叫着,盘旋在夜空之中,久久也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