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人竟然违抗王命逃跑了,这让吐蕃王庭大为火光,看来之前对其的怀疑都是对的,恨只恨没有提前动手灭掉这群可恶的沙陀人。
王庭的怒火化作了一道旨令,很快,吐蕃的骑兵行动起来了,东部的军队迅速集结,他们跨过河、湟,沿着沙陀人行进的足迹一路追袭,沿途沙陀人布设的阻碍、堡垒在吐蕃大军面前迅速被扫除、陷落。
“警!”当盘旋在天空的鹰隼振翅俯冲,最后轻轻落在了沙陀斥候的左臂之后,斥候立即将手中的红色旗帜举起,并坚定地指向了西南方向,那个地方是鹰隼死死盯着的地方,那个方向应该是敌军的主力所在。
大地在震动,漫天的黄沙被驰行的骑兵军队卷扬起来,将西面的景物遮蔽的模糊起来。
沙陀军士们看着眼前身着火红色战袍的吐蕃骑兵,握了握手中的弓矢,冷静地开弓,搭箭,瞄准,射出。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气呵成。
蜂蝗般的箭矢遮天蔽日地飞向了吐蕃军中,冲在前侧的吐蕃骑兵顿时被射翻落马,暴怒的战马惊慌中踏碎了骑兵的头颅,血液、脑浆、断肢一时间四下横飞。
潮水般的吐蕃大军如同突然遇到了一座堤坝,阵型顿时凝滞了一下,在短暂的混乱过后,吐蕃军队开始了还击,双方往复的箭矢如同乌云般遮蔽住了上空,不停地有人被射中倒毙,都是骑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双方的弓马武艺都是相当娴熟,刚开始的对射打了个半斤八两。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吐蕃骑兵,沙陀军士们纷纷改弓持刀,呼喝着驰马杀向了敌军,我一定要将你们重创,因为我身后就是我的亲人,我们部落延续的希望。
一方抱着必死的决绝心,拼死一搏,一方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履行工作,双方就在这片空旷的原野之上,奋力厮杀着,一个个沙陀军士倒落下马,一个个吐蕃男儿血染黄沙,拼杀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黄昏,寒冷的朔风暴虐地吹拂着原野,仿佛想努力刮走这弥漫着的血腥。
吐蕃军队根本没有料到沙陀人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潜力,加之此时的吐蕃军队正经历着衰落的阶段,虽然庞大,但战力早已不像先前的那样强大精锐。
在玩命抵抗的沙陀面前,吐蕃人损失惨重,权衡了利弊之后,他们最终选择了暂退,横亘在沙陀人东归的路上,还有很多吐蕃的要塞重镇,只要大军尾行咬住了沙陀,不停地袭扰追击,这些沙陀人最终还是会被一点点拖磨吃掉。
浑身是血的朱邪尽忠看着渐渐隐去的吐蕃军队,沉默无声,此役沙陀也是损伤极为惨烈,原野之上到处都是双方战士的尸体,破损、残缺、还有纠缠难以分离的,风一吹过,浓烈的血腥味从地面卷起,让人闻之作呕。
朱邪尽忠父子二人收拢残军,将地上的尸首拢集在一起,堆积柴火焚烧起来,熊熊的烈火照亮了半个夜空,苍莽的原野之上,浓黑的烟柱缓缓地升了起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这次却没有赢彻底,吐蕃的军队还在附近时隐时现,沙陀人也很明白,通往灵州的官道之上,将会步步艰辛凶险。
过了几日,吐蕃追军的斥候们竟突然发现,官道之上突然没有发现沙陀人的任何踪迹,这个庞大的部落竟然如同蒸发了凭空一般。
在焦急和抓狂地搜索之后,
他们才在山林之中发现了一丝线索。
沙陀人离开了官道,向着罕无人迹的山林草泽之地而去。
这就给吐蕃军队出了一道难题,之前打好的算盘不起作用了,在前方给你设好了路障和陷阱,你说不去就不去,还绕弯走了,这也太不配合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田地,那就硬着头皮追到底吧,在山林草泽之际,骑兵的优势大大降低,双方就在这林间坡际进行着追击和厮杀,从甘州西到灵州东辗转千里,一直走到了那片金黄色的沙漠前面。
腾格里沙漠,横穿这片沙漠可以躲过凉、兰、鄯州的重兵围剿,而且从直线距离来看,这里也是抵达灵州的最近路线。
沙陀人储存好水之后,义无反顾地踏进了这片广袤的沙漠之中,随之而来的吐蕃军队沉默了,强风夹杂着硬硬的沙砾打在吐蕃军将褐色的脸庞之上。
他有些暗自后悔,早知道这么费劲,当初第一次追上的时候就应该再坚持一下了,哪怕损失更加惨重,凭借着数量上的优势,最终应该还是能够歼灭这些难缠的沙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