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谷(2 / 2)

李克用的全身上下像被血泼撒了一样,身边的骑兵凭借着前面骑军拼死踹开的缺口冲了进去,顿时将官军的阵型冲散了开来。

昭义和河东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实战部队,在短暂了慌乱之后,迅速地变型合围,想要将冲入阵内的沙陀军围杀殆尽。

李克用被围在阵中苦苦撑着,外面的骑兵一时又冲不进来,唐军的步兵在一点点消磨沙陀军的兵力。

蓬蓬蓬,几蓬箭雨射出,将侧面的唐军顿时射倒一片,李克用部下康君立等人突然掉头率领着骑兵拼死横冲唐军的中军,猛的还怕不要命的,暴烈的马蹄踏着兵士们的尸首越过,冲过刀刃和盾甲,顿时冲向了崔季康和李钧,中军兵众们被猛地痛击,有些措不及防,阵型一下子被突破开来,被突袭中军将士们顿时一片大乱。

步兵的军阵一旦松懈混乱,就像一座坚固的大坝,一旦有一处损坏,便会起连锁反应,从中间溃涌、跨塌。

前一刻还奋力厮杀的官军,此刻有些不知所措,中军混乱的迹象让这些普通士兵对战场局势无法把握,是不是敌人又来了大量援军,已经击溃了中军?

李克用不会放弃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数百骑军在步兵军阵内左突右踹,硬生生地用刀箭杀出了一条血路,当李克用等人突围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骑兵们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这声音震彻了坡地,让官军心里阵阵发寒。

李钧想稳住溃退中的昭义军,他勒马向前用长剑斩杀了几个溃亡的兵士,但鲜血已经难以阻止战场上溃败的军势,河东军也在迅速撤退,整个战场已经分出了胜负,乱象已经失控。

“不要退,本将命令不许退,违令者立斩!”李钧无力地喊着。

他的喊声虽然在昭义军噪杂的喊叫声中被淹没了,但却被一个沙陀军士铺捉到了踪迹,一支冷矢顺着声音的方向射出,立时洞穿了李钧的皮盔,鲜血顺着箭矢飙射出来,李钧晃了晃,在护卫的惊叫声中,倒下了。

崔季康无奈地看着如同潮水般溃败的军队,战争就是这么随机偶然,胜败转瞬间更替,崔季康狼狈地随着护卫兵士们劈杀着,艰难地冲出沙陀军的追击,大片的唐军尸首散布在山脚谷地,此役朝廷大败。

崔季康和兵众们在夜色中穿过了山峦,向东面而进,辎重粮草全部丢弃,人们饿着肚子走了数日,失落、愤恨、绝望在每个人心头积攒着,等待着爆发的机会。

残夜,洪谷坡地上,野狼撕咬着战亡的兵士尸体,才平息下的血腥味再次泛起,夜鸦栖息在树叉上,它们也被这特殊的气味撩拨的难以入眠,不停啊啊地轻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