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李克用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将李(友金)的书信收好,然后对信使摆了摆手,“路上辛苦了,且下去吧。”
李克用踱回了毡帐之内,他走的倒不快,但最后入帐时的匆忙撩帘,暴露了其激动的内心。
帐内的部将们一起站了起来,李克用环顾了下众将,然后手臂一挥,“朝廷已经同意陈监军的建议!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众将顿时爆发出欢呼的叫声,在漠南不比代北等地,那里虽然苦寒,但毕竟是个城镇,特别是云州城,那可是代北重镇,因与大漠诸族通商,城内繁华阜胜非常,那里像这里整天就是放羊打猎,打猎放羊,郁闷加无所事事,使得这些沙陀军将领们感到很没意思。
终于可以回去了,李国昌看着李克用等人的欢呼雀跃,其苍老的眼眸中也挂着一丝晶莹,离开长安那么多年,再次领兵南下,一些地方恐怕早就认不得了,他摇了摇头,这次自己是率领不了这群儿郎们了,只有李克用这个传了自己衣钵的儿子,他才可以压得住这批将士们。
老了,李国昌摇了摇头,将眼睛渐渐闭上了,自己老了,年轻人的路就让年轻人自己去闯吧。
当草原上的沙雀开始出来觅食的时候,朝廷方面招安李克用等人的诏书送达到了鞑靼,五百多兵士们骑着战马来到了九曲河畔,看到的景象让这些人直接被震撼住了。
数以万计的鞑靼骑兵跟在李克用亲军的身后,混合杂装的兵士们看起来不那么统一,但是这么数量庞大的骑军,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令人恐怖的战争力量。
沿着当年被驱赶出去的道路,李克用回到了代州,路过云州城下之时,李克用看着城上严兵以待的云州军,他眯起了眼睛,这座云州城之前是属于自己的,是里面的赫连铎联合朝廷军队将其占为己有,这是我的,赫连铎,我回来了,你以前拿我的,早晚会慢慢给我吐出来的。李克用侧转马身,率军在云州城下缓缓经过,沿着桑干河向西,经马邑而入代州。
赫连铎立在城楼之上冷冷地看着经过自己城下的沙陀军,看着李克用率领着如此庞大的骑兵军队,赫连铎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李克用途径云州,虽然有朝廷招安旨意,但借道南归至少也应该和自己这个大同节度使打个招呼,李克用没有理会自己这个节度使,直接率军进入云州境内,而且在云州城下如同示威一般地游行而过,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赫连铎看着沙陀军最终消失在城南的高埂之处,其怅怅叹地了口气,带着亲随走下了箭楼,“派人给晋阳府郑相送信,将今天的事情描述清楚,我想那边会有所反应的。”赫连铎交待完毕后挥散了众人,其一个人走在云州府的城墙之下,有些佝偻的身躯显得更加的苍老了。
代州,李克用看到了之前降唐的沙陀诸人,他看着叔父李(友金)百感交集,眼前这位微微发福的叔父曾经是自己和父亲进入鞑靼之后最为痛恨的人,如果不是他很多沙陀兵士们不会那么容易就归降朝廷,甚至一些将领们也没那么容易动摇投敌,然而在自己最为黑暗无助的时候,也是这位叔父不停地向自己这边传送着朝廷和帝国的动向,使得自己虽然身在漠南,却对朝廷局势,黄巢军的进展等等消息非常清楚,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位叔父。
李(友金)摩挲着两只手,沙陀军终于又成为了完整的一体了,当年情势所逼自己和亲属部将们商议后投降朝廷,最终得以保全,但自己也一直对李克用等人感到了深深的歉意,不管是从血缘亲情上来说,还是道义情感上来讲,李(友金)都在暗中积极地帮助逃亡鞑靼的沙陀军,此番将李克用身上的罪责免了,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坦然面对李克用等人了。
经过了简单的寒暄之后,陈景思直接了当地将代州新招编的新军训练整合的任务,交给了李克用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