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流经上源驿南面,在此处折向西北朝东南缓缓流去,南去的行商、官宦多经此地转向东南,城外原汇集了不少舟行、脚力,这些人在附近搭建了一片片的草舍茅屋栖息,如今战火不息,壮年多被拉入行伍,加之东南方面阻塞,因此大片的茅舍被遗弃,破败不堪。
因汴梁城明令汴水桥丞不得放流民南下,所以从城内逃出的百姓多滞留在此地,每天都有一些百姓被搜出来,被官兵遣返回长安城内面临惩罚,官兵的打骂声、百姓苦苦哀求声每天不绝于耳。
朱温正准备进城,突然旁边一阵喧哗声音,一群驿吏手持棍棒叫喊着追赶着两个人,前面一位书生打扮,跟在他后面的看样子是个书童,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两人一脸惊恐地从城北面一片草屋的地方钻了出来,书生的腿好像受了伤,跑起来不甚灵活,一瘸一拐,那个少年书童虽然无事,但也不忍抛下主人独自逃走,是以两人越跑越慢,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只见后面一个驿吏手抡黑红棍子,一甩手,“啪”正打在书生背后,那个书生一个踉跄“扑通”扑倒在地,动弹不得,后面少年抢上想拖起书生继续跑,无奈身小力弱,竟然拉扯不动,情急之下不由得痛哭起来。
“倒也是忠心护主,其情可嘉,其人可悯呐。”朱温站在一边,看着那幼小的童子痛哭流涕的模样,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
后面的驿吏赶了上来,“嗵”一脚将少年踢翻在地,那少年倒倔强的恨,起身又爬在了书生身上,护在一旁大声求道:“求求各位大爷,莫要打我家主人,他身上有伤已是承受不了了,我们跟你们走就是了。嗬嗬。”那书生也呻吟了一声:“莫要为难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都是我自己的注意,实在是在城内难挨饥饿之苦,才出此下策,望各位手下留条生路。”
领头的驿吏三十出头,叉着腰,刚刚的跑动身体还未平息,胸口一起一伏,他哼了一声,“你跑什么?还能跑出这青泥驿,害得老子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朝廷发的严令,飞鸟也别想过桥驿,每天都有你这种人想蒙混过去,还不都被逮住乖乖回去了。甭废话,来呀,把这两个锁了留着明天押解长安。”后面几位手持铁链,哗啦啦正要往两人脖颈中套去。
“且慢”只见一位军卒打扮的人走上跟前,领头驿吏斜着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人,三十出头,黑黝的脸膛上面布了一条斜斜的刀疤,虽然笑着对自己说话,但是一笑起来牵动着疤痕,颤动着颇为瘆人。
原来朱温看着这幼仆颇有忠义,起了恻隐之心,便让自己身边亲随卫士刘林虎前去说项。
领头驿吏一早就被派出来西面围捕城外流民,所以尚不知晓朱温本人已经到达。
看着对面这个军卒,一时猜不出对方的来头,但自己是奉命办差,也不怕老兵痞子捣乱。他一白眼,哼道:“怎么,有何见教?”
“不敢,我家主人看这两人可怜见怪的,想讨个情,把这两位交与我家主人可好,赶巧我们也正要去汴梁城内,替你们将他俩带过去,也省了各位再劳烦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