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有眼花,王天望看见不远处的堡寨此刻闪着缭乱的火光,跟之前部队埋火做饭不同,这火光闪的非常混乱,一缕缕黑烟顺着堡寨逸散到空中而去。
“糟了!”王天望一跺脚,他是这里的镇长,自然知道河东道和成德军的复杂关系,自己三代在此地营生,能在这个角逐之地活下来,靠的也就是这个警惕和觉悟。
“长景!快敲铃,出大事了,河东军进犯了。”王天望一面大声地对西侧的厢房喊着,一面掉头向屋内赶去,他们老王家一直能存活下来,靠的就是祖辈上给自己这所宅院设的密道,每当战乱的时候,自家人总是能顺着密道躲藏起来,保存自家的性命。
西面屋内爬出来一个光着上身的伙计,他就是王天望口中的长景,他顾不上穿衣便解开了院内的铜铃绳索,一面惊恐地看着西面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兵士们,一面猛然地敲击着铜铃,“当啷!当啷!”铃声连绵地响了起来,将整个镇子上的人们都惊醒了,人们披起衣服出来向西望去,黑压压的军队正如同一阵黑色的浪潮一般,呼啸着奔涌了过来,“救命啊!”镇子口的那户男人刚惊恐地喊出这声救命,“嗖!”一支羽箭便射透了其的胸膛,羽箭射入其身体之后,去势未减,一下子从其身后飞出,钉在了地面之上,那人“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登时毙命。
整个镇子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哭声、喊声、叫骂声在镇子上空响起,人们在混乱之中试图向镇子外面逃去,但怎么可能逃的过河东骑军的速度,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镇子上的人们全部被屠杀干净,大军并未有丝毫停留,很快继续向东行去,这是李克用临行前的吩咐,对路过的城邑一概杀灭,一来防止撤退时对河东军造成麻烦,二来用血腥的杀戮来震慑成德军的不服之心,用鲜血来告诫和吓破王镕的胆子。
轰隆隆的河东骑军铁蹄声如同洪流一般,汹涌而来,奔腾而去,只留下一片狼藉和血腥,天长镇如同突然间变成了地狱一般,到处都是残肢断首,血液浸透了土地,大片大片的暗红色涂染着整个镇子,空气中弥漫着甜腥的血腥味道,闻之不由地令人作呕不已。
王天望侧着耳朵听了好久,也没敢开开密道,一直过了三四天,王天望才扶着家人慢慢地走出了密道,他再次看到了整个镇子的模样,到处都是死人,血腥满地,之前自己喊出来敲铃的长景,此刻靠坐在墙角,早已死去多时,青灰色的脸上布满了血污,胸口处的那个窟窿已经结了血痂,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哦!”王天望等人实在忍不住了,扶着墙开始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爹,天长镇呆不住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河东军恐怕还会来,就光那些游散兵卒咱们也难以对付啊。”王天望的儿子低声劝道。
“嗯,保命要紧,咱们赶紧走吧。”王天望命人收拾好细软,然后再回头看了看自己从小生活的镇子,低声叹息了一声,领着家人向东走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