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寻找到内线人吗?”高亮问。
王德林思索片刻说:“内线有啊!”
“谁?”
“王海,他准能帮助。”于是,王德林简单介绍了王海的情况,“王海和孙鸣山都是山东即墨人,而且都是习武之人,和孙鸣山关系非同一般,一同逃荒来到穆棱煤矿。早些时候,穆棱煤矿路矿事务所党支部吸纳为党员,曾参与牛鹤久同志领导的革命活动。你想想,咱们找他营救孙鸣山,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亮听了之后,把他的大拳轻轻一挥:“好!有这条线就应该立即去。”
王德林和高亮分析后,形成了共识,带领通讯员田畅一起去,想尽一切办法完成任务。
三人准备妥当,王德林向外看了一眼天色,说:“天快要黑下来了,我们开始行动吧!”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他们到了梨树镇。躲开道口和路卡,又从丛林的小路包抄躲在了穆棱煤矿矿区的西山先做一番观察。时值半夜天空的月亮非常的明亮,洒下柔柔的银白月光,尽管有许多白云在天空中缓缓游动,但是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对地面的观察。能够清晰地看到北面的梨树火车站东部和南部的矿区,也能隐约听到镇内的动静。这里还能看到蜿蜒的穆棱河,河的南岸横卧着黑压压一片居民区闪烁着稀疏灯光。在临近梨树火车站西南一公里处的开阔地带,又能看见一个岗楼,岗楼是木支架建立的,如南方少数民族的吊脚楼与密集的铁丝网连在一起。铁丝网内两排木板房,羁押着众多所谓的“犯人”。不用问,这就是日本人建的临时监狱。
定准了方位之后,王德林向矿区的居民区靠拢,朝着王海家奔去。王海家住在镇西南,王德林清清楚楚记得王海曾经买过自己的山货邮回山东老家,来过他家两次交货。房前不远处,就是南北一条街。他没有冒然地领着高亮和通讯员田畅一同进去,独自来到了王海的大门口,轻轻一推,院子的门开了,感觉王海家里有人。走进院子,又仔细观察四处动静,来到房前。屋内没有灯光,贴近窗户,传来鼾声。
他踏在窗前轻轻地敲了两下,接着喊:“王海,在家吗?”
还没有熟睡的王海妻子听到了喊声,推了推王海:“醒醒,外边有人喊你!”
昏睡中的王海翻身坐起,惊讶地问:“谁啊,黑灯瞎火的。”
确定是王海的声音,王德林回答道:“我是王老板,王德林。”
王海听出来了王德林的声音,转身告诉妻子:“快起来穿衣服,有贵客。”点亮了油灯,穿上鞋子,下地开门。
王德林的到来,给了他一个惊喜:“我的老大哥,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王德林没有解释什么,在他耳边低声说:“外边还有两个兄弟。”
“快快让他们进来。”于是两人一同出去把高亮和田畅引了进来。他先出门探望了几眼,见没有什么动静,才关上了门,又把门插上,回到了屋子里。
四个人坐在了炕上、板凳子上,脑袋凑在了一起,说起了话来。
王德林说明来意,又问小鬼子情况,孙鸣山被抓起来怎么样?王海说:“哦,情况是这样的,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只是人手太少了。”
王德林说:“你快说,鬼子情况吧,和人多人少没有关系。”
王海说:“好,是这样的,前几天,日本人派出了大量的军警和宪兵去了夹信子,现在这里鬼子和那些汉奸警察不是很多,没有一个出来吃喝和玩的。要是按照以前,鬼子们没有军事行动,早就到处乱串了。”
三人听后,觉得很在理儿。王海接着又说:“我的好兄弟孙鸣山还在日本监狱押着,看着兄弟陷入虎口,很着急,唉……只是我势单力薄,拿不出好办法来。这回好了,有你们,心里有底了。”
正在这时,忽然房前的街道有人走动,他们立即停止了说话,又听到“咚咚”的跑步声音,高亮和田畅站了起来。王德林手拉着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轻轻地走出屋外。
外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乱,似乎有队伍行动的脚步声。停了一会儿,王德林悄悄回来说:“你们俩好好待着,千万别出去,我跟王海看究竟闹什么鬼!”
高亮有些憋不住,想跟着出去,被王德林阻止。等了两袋烟的功夫,王德林和王海终于回来了。
王德林还没有坐下来,就高兴地说:“咱们的机会来了。刚才看到日本鬼子一小队人马和部分日伪军紧急集合,好像向西下城子方向出发,已经开走了。街上,很静。”
王海补充说:“是啊,那些窑子铺的门都关上了。原来这个时候,很热闹,不少日本人在那里寻欢作乐。”
“所以,我们赶紧研究一下怎么办?”王德林说。
高亮和田畅听到这么个好消息,很兴奋,于是几个人商量营救计划。这回还给了王海一个任务,在看守的日伪军里找两个帮手,协助完成这个任务。
王海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说:“监狱距离火车站不远,必须行动要快,不然的话,火车站的宪兵被惊动迅速跑来增援。另外往西北方向是碱场沟,那里有穆棱河,虽然是天然屏障,但是,需要涉水过河,影响撤退速度,会被小鬼子追赶,只能往西南方向撤退,山高密林,有小路,适合转移。
已经到了后半夜两点多钟,王德林说:“赶快走吧,现在准备很难完善,到时候,再灵活运用战术。”
他们向监狱逼近,王德林等众人隐蔽在荒草中,王海去找他的两个帮手,不久,他安排好了帮手,一个负责监视警备队,另一个监视着日本宪兵队。
这时,东方的天空刚刚出现鱼白肚,由深蓝色渐渐地变成浅蓝色,刮起了东北风。王海回来告诉王德林马上行动,不能迟疑。岗楼的鬼子宪兵在把守,显而易见。此时王德林查看了周围的环境,不敢往前走,心想,一旦被地面暗哨发现了,行动就会暴露。他试探地摸到了一块比拳头还小的土疙瘩,顺着关押的“罪犯”房子投了过去,果不其然,从另一侧房子木板子堆积处闪出一个人头,警惕地张望。
王德林定睛一看,猜到了地面的暗哨。田畅领命迂回到这名暗哨的后面,手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穿过铁丝网,跑到房子后墙根。这时,一名鬼子兵巡视一番之后,又回到了原处,怀抱着枪,打个哈欠,蹲坐在那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王德林已经感觉到了敌人对刚才的动静没有产生怀疑,心里安稳了许多。田畅在日本兵后面轻手轻脚地跑到了那排看押的牢房后面,从缝隙中往里面窥视,隐约听到老房内的叫骂声。他又溜到另几个牢房,空空的。再往前走发现一处牢房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满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躺在了那里。他迅速回到了原来隐蔽的地方,向王德林汇报了情况,于是开始了行动计划。王德林安排王海在外边做警戒,他们沿着刚才田畅行走的路线奔向了关押孙鸣山的牢房,王德林仔细地查看这个人,确认孙鸣山之后,打个手势,示意,马上行动。
此时的高亮手提盒子枪,身体紧贴着房子的墙壁蹑手蹑脚地前行,发出了轻微的擦墙声,惊动了刚才那个鬼子。这名鬼子端着枪向沿着发出的声音方向走来,两人越来越近。当两人对峙的时候,鬼子刚喊出“呀……”被后面的田畅拦腰抱住。高亮躲过枪刺,一只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卡住鬼子的喉咙。鬼子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渐渐脸红涨起来,瘫软地倒在地上。他摘下鬼子兵上的刺刀,“噗噗”补了两刀,鬼子气断身亡。田畅立即将日本兵的尸体拖到了铁丝网旁边的荒草中。王德林也上来了,告诉高亮靠近岗楼,防止日本兵发现后鸣枪示警。
王德林和田畅来到了关押孙鸣山的牢门,用钳子咬开了门锁,田畅进去之后,背起孙鸣山就往外跑。接着王德林又如法炮制打开另几个牢门,悄声地对他们说:“兄弟们,救你们来了,不要说话,不要有声音,跟着我走,越快越好。”
高亮按照王德林的吩咐来到了岗楼下,沿着楼梯小心地往上爬。此刻,岗楼上的日本兵已经觉察到了情况不对劲儿,往下跑,与高亮照个对面。鬼子兵端着挂着刺刀的枪直刺过来,高亮一个侧身躲过,接着又一次躲过,瞬间抓住了鬼子的枪筒,两人拼了力气。较劲中,高亮突然松手,这名鬼子失去了重心滚落了下来。高亮顺势上前死死锁住鬼子的脖子,直到没了气儿。高亮拾起鬼子的枪,背上了肩,向另一个日本兵居住的宿舍奔去。因为他知道,这里还有日本兵。他从门缝中看到了四名日本鬼子在床上熟睡,立即卸下军刺朝着靠着门最近的两个日本兵的胸部“噗噗”两下,顷刻两名鬼子一命呜呼。旁边一个鬼子被惊醒刚要起身“噗”的一声被刺中,倒了下去。另一个鬼子已经站起,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哇啦”地喊叫,乱窜乱跳,高亮上前一步猛刺,应声倒下。高亮又拾起这几只枪和子弹,走出了房门。
王德林有些不放心,提着枪来看个究竟。高亮说:“政委,这几个鬼子我解决了,快走吧。”王德林连声称赞,两人一同来到出口。这时的被羁押的所谓“犯人”,像破笼子的鸟儿,撒欢地往外跑。这一跑,产生较大的声响,惊动了临近的日本据点,鬼子们见这边发生了事情,鸣枪示警。鬼子兵、日伪军,蜂拥而至往这边赶来。这功夫,敌人已经离此很近了,王德林带领高亮,还有背着孙鸣山的田畅隐蔽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