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数百名清军绿营兵进到距离郑军军阵六七十步左右,便立即放了一轮火枪,还有模有样地射了几箭,不过并不敢在靠近。
而甘辉见状,随即下令胸墙之后的数百名火枪兵也开枪还击,但就好像是和王邦俊提前商量好了一般,只是打得热闹罢了。
两军如此这般交手了几个回合,各自付出了二三十人的伤亡之后,王邦俊的部将随即领着兵马撤了回去。
当然,毕竟是在徐大贵的眼皮子底下,那个部将也不敢太过夸张,只说自己拼尽全力,怎奈郑军火力太猛,怕损伤太重,动摇军心,不敢擅自冲击。而王邦俊自然也在一旁帮腔作势,让徐大贵不能处罚自己的人。
六七十步距离的火枪对射造成的大军伤亡虽然不高,可一旦冲锋,情况就大大不同了,最严重的是对于士气的打击,所以徐大贵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他们这三四千兵马,不过是佯攻试探罢了,并未携带火炮,单单是绿营兵,对于固守阵地的郑军,其实不占优势。
只是,正当王邦俊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扭头却见徐大贵面色如铁,只好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再度组织兵马进攻。
但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王邦俊虽然增加了兵马,徐大贵也派出了骑兵压阵,可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之后,清军只能再度撤退。
此时,埋伏于左侧密林之中的两镇郑军伏兵,还按兵不动,以免击溃了这支佯攻的清军。
就在徐大贵督促王邦俊压上大部兵马,打算一鼓作气,击穿郑军阵地的时候,甘辉却忽然领兵突击而来,清军只得仓皇应战。
甘辉虽然亲自领兵,但并未冲在前线,也只带了三协兵马,和清军缠斗了几个回合,丢下来几十具尸体之后,便撤了回去。
王邦俊见状,根本就是条件反射,以为甘辉这是故技重施,想要引诱他们进攻,转身就要劝自以为得胜之后的徐大贵不要冲动。
但徐大贵哪里听他的,只觉得是王邦俊被吓破了胆,福建绿营不堪一战,铁了心要继续进攻,两人为此差点发生了争执,最终还是以王邦俊服从徐大贵告终。
毕竟,徐大贵什么身份,王邦俊什么身份,军中等级森严,战场之上,又哪里容得了这些争执?
而出乎王邦俊预料的是,郑军虽然抵抗顽强,但并未有什么伏兵,徐大贵的骑兵冲锋在郑军的顽强抵抗之下,也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两军又是交手了好几个回合,最终不分胜负。
经此一战,徐大贵对于王邦俊更是不放在眼里,只觉得对方是被吓破胆的孬种,倒是对郑军的实力,有了些许改观,但也是因为被吓破胆的福建绿营军战力太弱了。
与此同时,郑军东山大阵的中军和右翼,也正承受着清军的佯攻,温都里和马得功所领的兵马超过七千,但是在郑军的反击之下,损失颇为惨重。
毕竟,这里的郑军不仅有火枪,胸墙前方的虎蹲炮威力同样不小,每次可发射上百枚小石弹,杀伤范围十分大。只要进到百步之内,绿营军的那些木盾,身上单薄的一层甲胄,都如同虚设。
当然了,火炮对于此时的军阵对战而言,更多的还是威慑作用,轰如闷雷,无坚不摧,总体伤亡不大,可是却能极大打击敌军士气。
而在郑成功的提前准备之下,几十门火炮轮番发射,虽然北风如约而至,但这些火炮产生的烟尘并未造成郑军的极大混乱。
更不用说,居于右翼的赫文兴所部千余骑兵,以及暂时归到他麾下的各镇骑兵,对温都里所率的八旗骑兵形成了极大的牵制,对方根本不能趁机突袭。
这就是通读史书的穿越者所具备的独特优势了,兵马虽然没有大幅增加,但是都用得恰到好处,没有一点浪费,对于突发情况,也都做好了防备。
如此一来,清军又如何能轻易击败郑军?
不过,左翼攻之不克,右翼和中路也进展不顺,金砺随即增派了一营绿营和一千八旗,更是下令温都里加大攻势。
金砺不愧是战场老将,听了徐大贵和温都里的军情汇报之后,敏锐捕抓到了火炮和骑兵在郑军中军和右翼的信息,而且郑军火炮使用很分散,似乎是因为火药不足了,又或者是故意示弱诱敌。而左翼则平平无奇,虽然派的是郑军中的头号猛将把守。
其实,当甘辉的认旗出现在左翼,杨名高等人提醒那是郑成功麾下的猛将,专用于突破和伏击的时候,他便心中有了怀疑——郑成功真的如此单纯,每次都用同一招,还是甘辉在左翼根本就是故布疑阵?
要知道,金砺轻视的是郑军这些海贼的战斗力,可从来没有轻视过郑成功,只不过战场之上,一将之力难以扭转乾坤罢了。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想法,金砺才给温都里增了兵,便是要试探一下郑成功是不是在中军和右翼还有底牌。
而清军最核心的八旗甲兵和江南,浙江两省抽调来的数千精锐绿营军,则还没出动,主力依旧在等待时机。
“轰隆隆!”
郑军军阵之中,战鼓声密如雨点,急促非常,和清军酣战了数个回合之后,在军官的呼喊声,不断要摇动的旌旗的指挥下,郑军再度重整旗鼓,准备抵挡住清军的新一轮攻势。
郑成功看着数以万计的清军如同黑色浪潮,漫无边际,再度袭来,脸色也不由得紧绷起来,他身边的将领,一个个也都是面无颜色,死死盯着阵前。但似乎因为国姓爷在此,他们的脸上虽然紧张,却也都是信心满满,更是要争相表现。
郑成功知道,这还不是清军主力,但如此规模的兵马,必然是最后一轮试探了,他必须抵挡住,让金砺相信郑军主力就在此地。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身后全副武装,正严阵以待的一个黑色方阵,那正是他那支具有传奇色彩的贴身卫队——“黑人鸟铳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