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初九(1 / 2)

 有了张全找来的稳婆,就没必要再去教会医院找医生。他们没有再去管那两个瘫在地上的浪荡家伙,家里已经是十万火急,自然不会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地方。

金牙子一直没敢动弹,连瞧都没敢去瞧上一眼,直到耳边没有任何响动,身边也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他才坐了起来。

放眼望去,寂静的长街,漆黑的夜,昏黄的灯光,还有那鬼鬼祟祟串街而过的老鼠,除此之外只剩下了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手下。金牙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拭去了嘴角的血迹,强忍着腹部的疼痛,站起来走到了那个家伙旁边,一脚狠狠地踏在他的屁股上,这一下把那家伙吓得惨叫:“别杀我呀,都是金牙子逼我带他来的。”

这话听在王金平耳里,让他更加的生气,又是连着狠狠地踏了几脚,口中也跟着骂道:“窝囊废,窝囊废……”

报信的手下被踢了几脚,又听到了他的骂声后,也大致明白了那个恶煞已经走了,连忙爬起来,开始溜须拍马:“大哥,你真厉害,虽然挨了那人一脚,却把他震成重伤,如果不是大哥,小弟今天肯定难逃毒手,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这一席话把金牙子给拍得舒舒坦坦,本来极为丢脸的事到了这货嘴中反而成了英雄事迹,这让他本来的一肚子火又给消除下去了。

“快点去叫人,我今晚要灭了他们。”金牙子恨恨地说出这一句话来,见那个报信的手下还站在面前不动,顿时又来火了,伸手就要扇他耳光。

那家伙其实还算是机灵,连着退了两步,生怕又平白挨巴掌,边退边说道:“大哥,那两个家伙就算去二十个人也未必打得过,我们就别自找没趣了,省得又挨顿打。”

“挨打?我是要去索命的,还能让他们有机会还手吗!”金牙子满脸杀气,一副不报“蛋”仇,誓不为人的架势。“叫上我们所有在沪兄弟,带上武器,就算是租界,我王金平照样给他整出天大动静来。”

邓秀芬没有死里逃生后的侥幸,所有的心思全都在那个即将临盆的好闺蜜身上。她领着稳婆走进陈芸房间时,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女生陈莱正在嚎啕大哭,而陈芸却似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被汗水打湿透了。

稳婆是个四五十岁的精干女人,一进来就在开骂:“谁让开窗的?快把门窗都关紧!”

陈莱如梦初醒,飞快地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刚走到床边,稳婆又开始叫了:“灯太暗,多点几支蜡烛。”

“啊……”陈莱压根就不知道蜡烛在哪,房间里都是电灯,很少能用得到它,再加上她也是个粗枝大叶、衣来伸手的主,哪里会知晓这些日居家常的事情。

“啊什么,快多点几根蜡烛,老婆子我眼睛雾蒙蒙的,哪里能看得清接生。”

“哦哦哦……好的,我马上就去取。”邓秀芬赶紧奔回屋里,拿来了自己的备用,虽然是白蜡烛,但胜过没有。

…………

申追猫在黑暗中,看着金牙子神气十足地带着七八个手下,直接就抬着踹门,不由得笑了出来,暗暗骂道:“真是比猪还蠢的家伙,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做准备吗!”

果然,门没被踹开,反倒是从巷子中的黑暗中跳出来一个壮汉,醋砵子大的拳头打在了踹门那人的脸上,金牙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被打的那个手下直接就栽倒在地上,手脚不停地抽搐着。

金牙子仗着手中有家伙,心里有底气,直接举起枪朝着跳出门的壮汉就扣动了扳机,枪是响了,子弹却打到天上去了。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手上传来剧痛,随着疼痛还有一声咔嚓的响声。

申追在远处看得清楚,那天用黄包车拉着那个女孩的壮汉,只一拳就将踹门的中统特务打倒在地,紧接着在金牙子开枪前的瞬间,折断了他的手腕,那一枪虽然打响,但显然是伤不到那个壮汉了。就在其他中统特务都举起枪时,忽然从名个黑暗中冲出许多青衣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刀有棍也有枪。没等中统那几个特务反应过来,棍子和闪着寒光的刀锋已然招呼到他们身上。

金牙子的人手都分散开了,他想包围住这座小院子,可是哪曾想到会有另一帮子势力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乱战之中,虽然短枪有优势,可架不住别人人多,青衫人在被击中几个人后,把金牙子和他带着的七八个手下都打倒在地。

“多谢各位相助,在下代表我家小姐感谢各位。”冲出来打倒踹门特务,掰折金牙子手腕的正是大壮,他去车房敲了半天门,发现平时都在车房看门的张老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都叫不醒,翻墙进去后发现他压根就不在。所有的车都被一根大铁链给锁起来,车房大门还挂着一把大锁,如果没有钥匙,哪里取得出黄包车来。他一心只想取出黄包车,完全没有去想没有车他就算是背都能把邓秀芬背到了教会医院了。又在车房附近逛荡了一会,看能不能碰到那个平时老实巴交的张老头,结果又让他失望了。无奈之下,只得返回,才进巷子,就看到有人在踹自家的门。这一下,本就十分恼怒的大壮怒火中烧,从黑暗中冲出,一拳就干掉了那个不停踹门的特务,然后又折断了金牙子的手腕,正打算舍命一拼时,突然冲出来许多帮手,这让他是大感意外。

“不用谢,我们是杜先生的门下,奉命前来保护陈小姐。”一个看似为首的青衣人说道。

大壮完全不知道那个杜先生是谁,只是听到说保护陈小姐,便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家人,刚想再次道谢,耳中却听到金牙子杀猪般的声音:“他们不是陈布雷先生的人,全是冒牌的!”

为首的青衣人似乎非常的疑惑,他看向了大壮,问道:“屋子里的那个小姐不姓陈吗?”

“姓陈呀,”大壮毫不犹豫就回答出来,可是紧接着的那句话却把大伙都给害苦了。“你们说的那个杜先生,还有陈布雷什么的,都是些什么人呀,是不是搞错了?”

为首的青衣人先是听到说女孩姓陈,暗自松了口气,可一听到后半句话,心就似掉进了冰窖,他没再说一句话,直接对身边那些着青衣的人说道:“带上挂彩的兄弟,走!”

金牙子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说走了青帮的人,恰好先前自己带来的人,也都纷纷从各住赶了过来,他顿时又有了底气,不顾自己右手手腕的剧痛,歇斯底里的叫道:“杀了他。”

大壮看到那帮子青衣人二话没说就走,便立刻明白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他没有傻到站在原处等死,在中统特务响枪之前,便拉过来一个倒霉蛋当盾牌,一轮枪响过后,这家伙被打成了马蜂窝,而他也退到了门口,正要喊开门,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半,恰好能让他挤进去。

大壮知道这是兄弟们给他开的后路,几乎没有停顿,把那个早已死得不能再死的特务推了出去,自己闪进了院子。

金牙子左手拾起掉在地上的枪,疯狂的朝那两道又重新合上的门板开着枪。不光金牙子,他的那些手下也同样的猛烈开火,激烈的枪声如同炒豆一般,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份外的刺耳。

正在专心帮忙接生的稳婆没搞清楚状况,说道:“孩子都没生出来呢,怎么这么着急就放起鞭炮了。”

陈芸虽然很辛苦和虚弱,但是枪声她还是能够分辩出来,她轻声说道:“秀芬,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