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一切都弄清楚了之后,陆康很是笃定的对着与他相对而坐的袁涣捋须笑道:“这一位主公的堂兄啊,恐怕这次得留在寿春过年了。”
季宁公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少毛病吗?
袁遗本来是想来寿春做这个扬州刺史的,无论他胜了,还是败了,只要不死的话,那肯定就得在这里过年啊。
袁涣只是笑了笑,没有打击陆康的劲头,只是为其斟了一壶酒,以示恭敬之意。
老来聊发少年狂,或许是陆康过于兴奋了,又或者是年事真的高了,喝了这一壶酒啊,他提枪上马引军出城后,袁涣就没有见着他回来。
提心吊胆担心了整整一夜,天还没亮,袁涣就来扣响了梁氏的门房。
穆氏睡在侧室听得外面传来耳语声,心中大奇,便来偷听,听着听着,隐约察觉嘤嘤小声抽泣声,她当即打开了房门,提剑出来看梁氏。
见着穆氏,像是见着了主心骨,梁氏一边抹泪,一边将前事告之。
穆氏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最见不得自己的姐妹这般泪人样,随即穿甲着红妆,背上画雀弓,绰着一杆长柄绣鸾刀,骑上一匹胭脂马,便引了数家丁穿城而过,出了城门寻觅起陆康的踪迹来。
距城三十里的官道旁,穆氏偶见有人站立乡野间,赶到近前一观,原来是个少年郎。
见他唇红齿白,双眼明亮,身上虽穿着绸衣,但一双布鞋却污涩不堪,穆氏便问道:“谁家的儿郎在这里停留?”
骑乘在马上的人原以为是位将军,不过待等此人来到面前,少年才发觉竟是位女将。
这女将华容婀娜,粉面娇艳,行动飘忽,但自有一股英姿飒爽的魅力在,少年不觉有些面红耳赤,躲羞一般的吃吃哎哎讲道:“我出城来…寻我祖父。”
少年本不待说出自己的姓名,不过府中家丁自然有熟者,其中一人指他对着穆氏禀告道:“这是别驾大人的从孙,名唤陆…什么来着。”
少年忙不失迭的自我介绍道:“陆逊,过了明年我就及冠了…”
别看陆逊长的高,其实他是黄巾起义前一年才出生的,到现在也才只有十岁,明年过后再明年…,他也不可能成年。
这些家里长短,穆氏倒没怎么留心过,不过有个碎嘴的姐妹伴,有些事就算不去注意,反复倾听多次之后,也会记住一些。
伸出一只玉手,还在陆逊犹豫的时候,穆氏就将他给拉上了马背,随即娇喝一声,“小心了,别坠落下去”后,便催着胭脂马直接向前跑。
…
后面发生的事情,报禀过来的不是很详细,好像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最后是有关陆康的。
陆康死了…
陆康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没有死在床榻上,他是在领兵出征的时候,骑在战马上掉坠下来死的。
据仵作验报,陆康不是因为掉坠下马才亡故的,在骑马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了…
一只手恨恨的将袁涣发过来的书信揉成一团,袁术背对着刘晔喃喃自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连闯三阵,敌皆不敢接近,一刀诛杀袁遗是她女儿家该干的事么…”
“季宁公…”
漫天纸屑中,袁术涕泪横陈,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