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刻钟后,但见众童子簇拥数名老者疾步而来,拱手施礼道:“老夫等乃村中长辈,未知诸位壮士来此,所为何事?”
杨恒正欲起身,众亲军早已跃起列阵,手按刀柄,双目盯视其等!
众老者暗自心惊,一人忙再施一礼,惶恐道:“老夫等不过山野之人,与世无争,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壮士饶恕!但有所请,老夫等定尽力为之!”
杨恒见此,忙喝散众军,上前拱手还礼,温声道:“老丈勿惊,我等并非歹人,乃唐公帐下军卒,欲往沓中公干,却不识路途,故叨扰贵地,欲请向导指引耳,别无他意!”
那老者见杨恒和颜悦色,惊惧之心渐消,言道:“村中青壮入山行猎未归,我等老迈,余皆妇孺孩童,恐不堪驱驰。”
杨恒闻说,略感失望,强作微笑道:“小子怎敢有劳诸位老丈?就于此地静候其等归来便是。”
老者闻言,暗自点头,拱手相邀道:“外间天寒,还请壮士入村暂歇。”
杨恒摇头道:“多谢老丈!然村内皆为妇孺,恐多有不便,再者,小子等身强体壮,些许寒冻,耐受无妨!”
众老者闻言,俱皆安心,便令众童子回村取肉饭相待。
杨恒拱手谢过,言道:“小子姓杨名恒,字致远,还未请教老丈高姓大名?”
老者还施一礼,捋须道:“老夫常温,字子恕,蜀郡江原人氏。建安六年,赵韪叛乱时,与好友句容等人,携家小避难此地,至今已十余年矣!”
杨恒闻之,暗忖道:“闻其言词,此人亦为贤达也,何不令入唐公治下?”思及此,遂叹声道:“此地山险地瘠,难为老丈了!眼下唐公已克靖汉中,正屯田兴教,观老丈亦为博学之人,何不迁入南郑为民?”
常温见说惊喜交加,环视众军一眼,却捋须沉思不语。
杨恒见状,拱手又道:“实不相瞒,小子等皆为唐公所部军卒,奉令进屯沓中,奈何不识路途,故欲寻向导相助,还请老丈勿疑!”
常温未及答话,身后另一老者已出言道:“老夫句容,前时曾往武都、下辨等地售卖山货,换取粮米,早已耳闻唐公仁义,欲出山耕种,然我等并非汉中人氏,故无有熟识之人作保,只恐难以入籍。”
杨恒见说,即拱手一礼,言道:“依唐公政令,即便无人作保,亦可先于官府录名,就近自行垦荒耕种,满三载后,自有吏员上门核定丁口,准予入籍,老丈无需多虑!”
句容闻之,即面现赧色,欲言又止。
杨恒见此,岂能不明其意?遂问道:“老丈可是忧心农具屋舍及耕马良种?或两成之赋税乎?”
众老者见问,尽皆惭愧不语,常温苦笑道:“正是如此,将军见笑了!”
杨恒闻说暗喜!却佯作皱眉,沉吟不语,做犹豫不决状。
常温人老成精,见此,自然心神领会,接着道:“我等确为避难入山,若将军心疑,老夫愿遣犬子常播充当向导!”
句容闻之,忙接话道:“犬子句扶,年二十,颇有勇力,亦愿为将军引路。”
众老者见此,皆出言推荐自家子侄。
杨恒强抑喜意,郑重拱手道:“多谢诸位援手!小子这便开具路引,但需诸位前往阳平关,面见守关将领后,再入南郑暂住,自有吏员依丁口分发屋舍田地、马匹良种,并免税一年!”
众人闻言大喜!忙不迭拱手致谢!邀其等入村暂歇。
杨恒推拒不过,遂令十余亲军回营遍告众将,自领余众入村歇息。
数日后,村内青壮满载而归,常温便告知其等迁入汉中之事,众青壮大喜!遂选出十余人,以句扶、常播为首,随军充任向导!
临走时,杨恒心下一动,令句扶尽收村内弓矢备用。
次日午时,众人赶至大营。杨恒令各队分领弓矢,用作沿途行猎果腹,继而传令大军开拔,却留百余人看顾伤者,待痊愈后,自行返回阳平关。
许是翻山越岭数百里,唐军已走惯险路,待大军出祁山南麓时,沓中已在望。沿路虽仍有不慎跌伤者,但并无致死者。杨恒大感欣慰,就令隐于山脚,却令亲军前往沓中查探。少时,回报说沓中城小,不过里许方圆,并不见官吏、军兵,只乡勇百余人。
杨恒大喜!即令大军百余人一队,分批进军,依巴山西麓绕行。
又十余日后,抵达汶山,所遇与沓中一般无二,杨恒如法炮制,绕城而过。忽一日,哨探回报,前方三十里便是江油城,内有蜀兵数千,探马外放城外十里,守将乃蜀中名将刘璝!
杨恒闻报即聚将商议道:“我军欲奇袭梓潼,江油乃必经之地!然城内竟有数千大军,且距涪城不过两百里,若强攻,破之固然,但必惊动涪城守军,反不利我等袭取梓潼。故本将决意亲入江油为内应,晚间举火为号,你等便来袭城!”言毕,排定各曲入城次序后,即令亲军解刀,将号衣反穿,扛抬猎取之獾、兔等野物,便欲出山入城。
一将抢步上前,止之道:“将军乃主将,岂能轻赴险地?但有差池,大军休矣!末将愿代将军一行!”
众将闻之,皆出言相劝!
杨恒不为所动,沉声道:“江油城内驻有军兵,必有盘查诘问,须本将亲自前往,斟酌应对!再者,我等一路跋涉,皆破衣烂衫,若不带刀,与猎户无异,定能蒙混过关,诸位宽心便是!”
众将见说,无言而退。忽句扶出言道:“将军,某等本为猎户,愿随将军入城!”
杨恒略作思忖,允之,遂令句扶引常播等三五人随行,并取其等铁叉、弓矢等配之,领十余亲兵,各扛猎物,出山直奔江油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