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之左,二十里左近便是一个大乡里。
此乡名为邓乡,全乡人口不下五千人,是襄阳下辖的一个大乡。
原本,邓乡是邓氏族人聚族而居的;后来,天下动荡,荆襄相对太平一些,许多逃难之人便涌进了荆襄,这邓乡之中,此时便有一半的外来人口。
这日晌午,噪杂的邓乡中,便漫步而来三只小毛驴。
驴背上,孟公威三人原本言笑晏晏,进入邓乡之后,却很是诧异。
眼下这个时节,正值秋末,也正是百姓们整理田地,准备种下冬小麦的时候。中原地区的小麦,多是在入冬前种下,然后来年五月便可丰收,这就是所谓的冬种夏收。
孟公威他们从襄阳这一路走来,各乡里的百姓,莫不是在忙着准备冬种。然而这邓乡的百姓,却鲜少有人在田地里忙碌的,居然都聚集在乡中的打谷场上,不知所为何事。
“孟师兄,咱们也去瞅瞅这热闹?”
看着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的打谷场,石韬建议道。
修士从红尘中经过,多是随心所欲,红尘中诸事,他们一般不会插手,但看看却也无妨。
孟公威看着噪杂的人群,颔首道:“那就看看再说吧,反正,此地距离孔明家也不远。”
在荆山脚下,与师叔司马徽分开行动之后,孟公威他们反倒没有急着往隆中赶路。
他们先是骑着小毛驴,晃悠到襄阳城歇了一夜,顺便一饱口腹之欲。
在山门中修炼,生活倒也不算清苦。
问题是,山门中也不可能备下那么多酒水。孟公威、崔州平、石广元,他们三人虽算不得嗜酒如命,但多日不曾喝酒,这时没有师门长辈在侧,自然得敞开了喝一顿。
今日一早,三人才离开襄阳城,又晃悠着往隆中而来。
不料距离隆中也不过十来里地,这邓乡却出现了怪事,孟公威他们自然得驻足一瞧究竟。
毕竟,如能为百姓解决一些困难,例如求雨之类的,多少还是能够收获一些功德气运的。
而气运,没有哪个修士会嫌多的。
……
打谷场上,五千多人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外面的人根本就挤不进去。但是百姓们嘴里的议论声,却让孟公威三人摸不着头脑。
“种下这诸葛痘,真的能预防天花?”一青年汉子不敢置信,问着身边的一位老者。
老者原本拄着拐杖,这时却用拐杖指了指打谷场中间,问道:“看见那两位医者没?”
青年汉子点头,打谷场上虽然人头攒动,但中间位置却空出好大一片来,那两位年青医者正在为数名汉子种痘呢;站在外围高出,也能看清打谷场中间。
老者摸着白胡须,道:“那两名医者,正是神医张仲景的同族。”
“据说,仲景神医被高人授以诸葛痘之法,然后便邀全族医者,将之推行于天下。只要种下这诸葛痘,我等百姓终不必再受天花之苦了。”
“别的医者不能相信,神医张仲景还能不相信么?”
“况且,你早上没听那两位医者说么,他们在涅阳县,已经给上万人种过这诸葛痘。如今都已痊愈,且还用天花病验证过,那些种过诸葛痘的,都没有再患上天花!”
与其说老者是神医张仲景的脑残粉,还不如说最后一条才最有说服力。
昨天,这两位医者来到邓乡,说要为全乡百姓种下诸葛痘,让他们从此不再受天花之苦。
刚开始,两名医者这么说,自然被当做是招摇撞骗的。
千百年下来,谁不知道,天花之疫向来是无法治愈的,也自然是不可能预防的。是以,这两名医者,都差点没被乡民们给绑起来扭送官府。
后来,这两名医者报上名讳,说是神医张仲景的同族医者,还有着张仲景的亲笔柬函,并且还说,他们已经在涅阳城外,为数千名百姓种过诸葛痘,乡民们这才半信半疑。
然后,乡中亭长和里长就派人,快马到涅阳城外的张家庄却求证。
今天一早,信使快马而回,兴高采烈的告诉大家,如今整个涅阳县的百姓,几乎都在张氏医者的主导下种着诸葛痘呢。而且,那张家庄还有上万名百姓,都已经是种痘成功的,没有一个死亡的个例,从此不再受天花之厄。
也不知何故,张家庄三千多百姓,到了信使最终,居然就成了上万人。
不过,有了神医张仲景的招牌,又有着涅阳县整个县的百姓为实证,邓乡的乡民们终于相信了那两名医者的话。虽然疑虑者还有,但今日开始,邓乡也开始全民种那所谓的诸葛痘。
……
孟公威、石广元、崔州平三人,仔细听着老者和青年的对话,却有点云里雾里。
什么诸葛痘?
莫不是此乡今岁准备种植大都么?
若是种植大豆,也不该是这个时节的说呢!
还有,这种植大豆,与天花又有何关系?
莫不是神医张仲景发现,百姓以大豆为主食,就能杜绝患天花的可能么?
这怎么感觉都很扯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