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
佩图拉博不安地盯着莫尔斯,每个脱口而出的字都是他心中犹疑不决的体现:“可统一需要战争。”
莫尔斯点头:“继续。”
佩图拉博用力咬牙,接下来的话语不再艰难,他如释重负地放松了交握的手,像是忧虑重重的梦魇终于将他放开。
“我希望洛科斯获得最后的胜利,莫尔斯。洛科斯是我们可以掌控的,而其他城邦不行。”他堪称自大地宣布他的计划,“达美克斯的野心恰巧遇上了奥林匹亚的正确性。城邦之间的怨愤由来已久,外交是第一个选择,战争是第二个选择,屈服不是选择。而倘若要获取成功,他们确实需要我们。”
莫尔斯不置可否。“你想清楚了?”他只是问。“和我谈论这件事让你感觉好些了?”
“是的。”佩图拉博说。他抿住嘴唇,“我要一个属于我的城邦。”
“你的改变倒是很大。”
“因为公民选择了我,你是这样告诉我的。”他这样说着,脑子里却浮现出莫尔斯给他写的那封极其惊人的长信,于是嘴角上翘也不是,下撇也不是,很古怪地僵在那里。
莫尔斯的手指忽然收紧,连同臂膀一起,一股辛辣的热流窜遍他的浑身。他听见自己的血液在流淌,一部分在他体内奔流,另一部分如幻影虚形一样自他曾经破损的皮肤溢出,相互交叉构成无名的枷锁,近乎是滑稽可笑地在他的意识里顺着重力的指使落进泥土。
他低垂眼眸,半秒之后,常规的讽刺性微笑回到他的脸上。
“很好,你学会自己给自己搭建舞台了。”他轻轻地用右手并拢的四指在左手掌心拍了拍,“我要预先提醒你,我无意直接加入到任何战斗中去,勿要指望在战场深处得到我的帮助。”
“我不需要那么多帮助。”佩图拉博说。
他有自信自己不会走到那一步,而且他来之前就算过一笔账目,发现他无论如何都付不起交换莫尔斯入场的价格。
“你要以什么身份参与斗争?”
“考虑到我的天赋,我希望是统帅。”
“喔。”莫尔斯笑了笑,倚靠在窗框上,“我们的小个子年轻统帅。”
“别那样叫我——我先要造城池,造刀枪,等我长高了,我再领我的军队。”
“你想过军队的名字与口号吗?”
“我们不需要那种虚假之物。”
“我建议你想一个,佩图拉博。等到他们在战前宣誓时请你上台鼓舞士气,你不会想要失去一个气势高涨的收尾。”
佩图拉博在思维里构思那场景,然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我会去想一个口号,名字就随便了,反正不是我的军队。”
“你可以喊他们阿文庭。”
“什么?那有什么寓意吗?”
“很好听。”莫尔斯耸耸肩,“寓意倒是没有。无论如何,我要继续研究我的石雕了。”
“我那样命名,你能来帮我打仗吗?”
“你在梦游吗?”
佩图拉博看着很想翻白眼。
莫尔斯透过朦胧的布,从菱格的窗里窥探外界的光亮。“我猜你没有耐心陪我再看一次日出。”
“我这就走。”男孩转身,临要离开,又得意洋洋地补充一句:“这样哈尔孔就要在我指挥下参与战斗了。”
莫尔斯不得不开始思考僭主长子身亡后,他们和洛科斯的关系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