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家主一怔,身子稍稍前倾,借着火光,又细细打量陶应一番。
“真没想到,前来救援的,居然是泰山郡新任太守!”
曾氏家主肥肿的大脸庞抖了抖,眸子里微微现出一丝诧异。
“这般年轻,不会是黄巾贼寇使诈吧?”
身旁的家仆护卫提醒了曾家主一句。
不怪家仆们怀疑,就当下的陶应,身上难觅一丝上位者的霸气。
身后的玄甲军,更是衣衫杂乱,还不如普通民团,就更别提与朝廷的威武雄壮之师相比了。
玄甲军的衣着,即便与眼下的黄巾流寇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会,应该是泰山郡来的援兵。”
颜良在上万黄巾流寇中阵斩黄巾渠帅,而且大杀四方,迫使黄巾士卒缴械投降,实实在在解了郚乡城之危,这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曾氏家主能看出真假。
“不过,我曾氏的粮食,喂犬喂豕,也不喂黄巾贼寇!”
即便陶应解了围,但要让他给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黄巾流寇提供粮食,曾氏家主是不会干的。
“论理说,陶郡守的要求并不过分,也很仁义,但谁又能保证,这群好逸恶劳、贼性不改的黄巾贼,今天走投无路放下了刀枪,待来日饱餐之后,就能安分耕种呢?”
站在坞堡上的曾氏家主,俯视着陶应,缓缓摇头。
“陶郡守,你太年轻,曾某提醒你一句,莫要养虎为患,引火烧身!”
闻言,陶应瞬间呆愣,转头一脸茫然地望着纪灵,心里暗暗自问。
“哥忙活了半天,就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陶应有点搞不明白,曾家主这是信不过黄巾贼,还是信不过他这个一郡之守。
“难道他们记性很差,很快就忘记了刚刚才从死亡线上挣回一条命?”
曾家主摆明不给陶应面子,纪灵自然心中愤怒异常,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愈攥愈紧。
“主公,这群豪强、大户,皆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忘恩负义之辈,不如,让灵……”
陶应抬手,阻止眼睛喷火、一副择人而噬的纪灵继续说下去,强抑制住心中的怒火,抬头问曾家主。
“那依堡主之见,当该如何处置这群黄巾贼寇?”
曾氏家主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厉,不假思索地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当然是效仿昔日的皇甫嵩、朱儁、卢植,将这群黄巾贼全部坑杀,以绝后患!”
望着曾家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陶应心头剧震,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可是鲁国,曾氏乃此方大姓,居然冷血如斯,毫无悲悯之心!”
鲁国是圣人故里,至今还被誉为大汉的仁义教化之乡,天下士人的朝圣地,陶应没想到,人心居然变得这般冷血无情。
“不是说好的,君子怀德吗?”
难怪三国时的人口,从东汉末年的五千万左右,减少到区区的几百万。
“本守明白了!”
陶应不想再与这帮为富不仁之辈浪费时间了,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这么办,本守属下为救援卞县,皆轻装上阵,只带了一日口粮,如今粮尽,望贵乡绅支应一批,本守好继续前往解卞县城之危。”
陶应也想清楚了,还是经营自己的地盘重要。
等士卒与放下武器的黄巾流寇饱餐一顿,他就率兵继续北上,从卞县进入泰山郡南武阳。
“这个好说。陶郡守且在堡外休息片刻,待本堡主与其他坞堡商议一番,自会送相应粮草前来慰劳大军。”
曾家主这回答应地很爽快。
“一群比黄巾贼寇好不到哪里去的民团,能费几石粮!”
曾家主已看出,陶应带来的援兵,最多也不过三千,支应一餐粮也没多少,如果再分摊到其他坞堡大户身上,简直九牛一毛。
“有劳曾家主了。”
陶应朝坞堡拱拱手,微缩的眸子,又深深打量了一眼曾家主,掉转马头,回到正在忙碌整顿的临时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