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郝次帅双眸一厉,悄悄抬动自己手中的弯刀,准备来个突然发难,割下薄奚小帅的头颅,既解恨,又解后顾之忧。
“薄奚邑落的儿郎们,郝次帅这个贱种,射杀邑落儿郎,图谋作乱,大家一起杀了他,本帅定向峭王替大家请赏!”
不待郝次帅发难,已察觉郝次帅动机的薄奚小帅立即鼓动自己邑落的乌桓人,一起对付郝次帅。
“呃,这个……”
此番跟着薄奚小帅出来的一万乌桓骑兵,并不是来自一个邑落,而是来自辽东属国好几个邑落。
前番跟着薄奚小帅打算抄掠武遂县的三千多人,已是薄奚邑落的全部。
如今,经历一番与汉军的厮杀,又被郝次帅一通箭雨,剩下就两千多人了。
而郝次帅身边,足足有七千多骑,相杀起来,薄奚邑落自然不会是对手。
所以,薄奚小帅的临阵蛊惑,让薄奚邑落的乌桓人犹豫了。
“嘿嘿……”
见薄奚的话并未起多大作用,郝次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弯刀又抬高了几分。
“薄奚,你个卑贱之奴,还是死了这份蛊惑邑落儿郎的心思吧!”
郝次帅话音刚落,身形已动,催马上前,举刀劈向薄奚小帅。
“哈!”
薄奚小帅见自己已处于危势,若再待下去,定会死在郝次帅的手里,当机立断,掉转马头,直奔乐成大营而去。
薄奚小帅的突然逃跑,使郝次帅的一刀落空。
“薄奚的儿郎们,回大营!”
郝次帅刚想追赶,呼啦啦一声,一群薄奚邑落的乌桓人,也纷纷掉转马头,跟在薄奚小帅身后朝大营奔去,瞬间阻挡了郝次帅的去路。
“这个鲜卑贱种,这般狡诈!”
骂归骂,不甘归不甘,郝次帅很清楚,薄奚的逃走,他的前路已被堵死了。
脸色一片铁青的郝次帅,环视一圈身边数千乌桓骑兵,一时不知所措。
“嘎……嘎……”
几只大雁从天上扑翅飞过,一路从北向南,洒下声声苍凉的悲鸣,恰似郝次帅此时的心境。
“辽东郝邑落,该何去何从?”
————
弓高北城外。
弓高城外的鏖战似乎按下了暂停键。
已听不到震天响的喊杀声、金属碰撞声、刀剑箭矢入肉声、战马的嘶鸣及响鼻声……
再看不到手中冰冷锋利的刀因挥劈闪烁出的寒光,再看不到被斩杀落马的景象,再看不到背后偷袭砍杀的画面……
但,压抑这一方天地的战争阴云尚在,依旧笼罩着四方。
浑身酸软的陶应,骑在血迹斑斑的战马上,缓缓从几堆乌桓人堆积如山的刀剑箭矢旁边走过,穿行在已经止息的战场上,脸沉似水。
“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陶应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幕所深深震撼,原本空旷的田野上,从南向北,一片狼藉。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吗?”
横七竖八挺躺着的人尸,马尸……
四散的残肢断体,外流的脏腑……
尚未死去而躯体不停抽搐、呻吟、哀嚎的伤兵、伤马……
一股股尚未凝结而流淌的血溪……
“这是地狱?”
“这是忘川河?”
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令陶应一阵阵反胃欲呕。
可惜,浑身脱力的陶应,已没有力气吐出来。
况且,身边还跟着十七八岁的小将田豫,年龄也不大的马忠,他这个“主公”,没脸当着他们的面吐。
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虽然零星还可以看到倒地的尸体,但已没主战场那么凄惨了。
“扑棱棱……”
杂乱的马蹄声,惊起了几只秃鹫,扑翅着飞上了高空。
“呱呱…呱呱……”
秃鹫一边飞,还一边发出一声声惨烈地凄鸣,越发显出几分苍凉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