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
众裨将、校尉都已经表态,子虎抬起的手臂,终于无力的放了下来。他心中何尝不知道,退兵是子蒲艰难的抉择,但他知耻后勇,过去几年里没少钻研赵氏的弱点,还不等他将这些东西在战场上证明,就得灰溜溜地回去?
子虎的目光最移到了联军的另一位有发言权的统帅,魏驹的身上。
“子腾,你以为呢?”
前后不过半年,经过了父亲遇刺,被强行拖入连横,与赵无恤翻脸,又在河东举步维艰这么多事后,魏驹像是老了十岁。听到子虎询问,他心力交瘁地抬起头来,稍稍迟疑了一下,回道:“退兵……不失为良策。”
魏驹的话刚说完,子虎便愣住了。
厅堂之内,秦国的裨将、校尉,还有魏氏的几名核心家臣,一个个都面露惊讶之色。
韩虎的话中,分明是已经同意退兵。
要知道,与秦国人可以没什么牵挂地离开不同,河东,是魏氏的领地,更是他们祖祖辈辈坟冢所在啊!
魏驹竟然就这么容易就选择退让,彻底背离这片土地么?
连东道主都觉得河东呆不下去了,子虎还能说什么呢?他起身抬起脚来,狠狠地将身前案几踢翻,然后怒气冲冲的大声喝道:“退兵就退兵!只是吾等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对于秦国而言,河东是河西的屏障,我军纵然退走,以赵无恤的习惯,也不会接受任何请平。”
子虎预言道:“赵氏会猛烈报复,再次将战火引入秦国,到时候吾等就必须为保卫雍州之地而战了。”
河西可能会得而复失,甚至会重演百年前麻遂之战后,泾水以东全部沦陷的耻辱。
等到那时,秦魏还能退往何处呢?
熟知子虎脾性的裨将、校尉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在此时触犯逆鳞,一个个伏低了脑袋退出厅堂,只有魏驹依旧神情木然的留在室内,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魏氏生息繁衍数百年的故土,岂是说弃就弃的?
但他没办法啊!
和六卿内战时不同,这场连横攻赵的闹剧里,魏氏已经陷入太深,无法回头了。若问世上谁对赵军最为了解,当属魏驹,孔子的弟子们形容夫子,说是”仰之弥高钻之弥深“。对魏驹而言,赵无恤也是一位老师,他效仿的越多,对赵氏的恐惧就越深刻。
所以他知道,秦魏虽然可以吊打韩氏,但在战术上是完全拼不过赵军的,以他们现在的战略形势,也无法创造奇迹。
如今河西、河外都已失利,若再不撤离,只怕秦魏数万大军会跟汶水之战的齐军一样,全军覆没在此。
在灭亡与抛弃故土,去别处求生之间,魏驹宁可选择后者,秦国大庶长答应,等驱逐赵骑后,魏氏依然可以保有此地,以秦国庶长的身份,永镇河西!
魏氏已经与赵氏不共戴天,虽然知道秦人只是拿自己当盾牌使,但魏驹只能继续扮演之前知氏扮演过的角色。
“知氏只坚持了数年,我又能挡住赵无恤多久呢?“魏驹苦闷地想道。
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甘居其下的好。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魏驹现在能关切的,是能从河东带走多少有生力量,又能让魏氏延续几年?
……
三月底,随着赵氏骑兵在河西抢先打开局面,河东这边,赵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也定下来了。在赵无恤“加强我军右翼”的诏令下,又有数千赵军从故绛抵达新绛,配合这里的田贲部和太原郡兵,预期进攻将在四月一日开始。
然而在三月的最后一天,赵军便从各方面不断传来情报得知,盘踞在荀邑、韩城的秦魏偏师,似乎正在撤军……
大量的牛马车辆沿着道路向西离开,原本与新绛剑拔弩张的营地竟然有鸟儿落下,明显成了空营。
这一翼的主帅穆夏担忧地说道:”龙门渡口东岸仍有船只,若有少梁敌军配合,这万余敌军是完全有可能退到西岸的……“
若是如此,赵无恤的瓮中捉鳖战略就会出现纰漏,穆夏当机立断,立刻命田贲为前锋,朝荀城进发!
:今晚只有一章。
《尉缭子·兵教上》:“自什以上,至于禆将,有不若法者,则教者如犯法者之罪。”禆将是秦国的高级军官,仅次于统帅,下一级为校尉,校尉以下是二五百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