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流络绎不绝,精装的商铺酒楼更比比皆是。
这些种种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乡下小子来说,应该是新奇震惊的表情才是,可是张凡似乎对于这一切,表现的太过于平静了,平静的也一些不正常。
“莫不是,自己这弟弟脑子真的被那雷电给劈坏了吧”这个想法一处,却是令张虎怎么也抛之不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路上张凡的一切异于常人的举动。
不过这个想法也让张虎更加心疼自己的这个弟弟,随后便就带着张凡找到一个颇为雅致安静的酒楼开了两间上房,交代并安顿好张凡后便就出门办事去了,在路过柜台是还特别关照掌柜的,让其帮忙看好张凡别让他走出酒楼,毕竟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掌柜的似乎认识张虎,对于张虎的要求自然满口答应,而且态度十分恭敬,显然张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客栈。
无聊的张凡自然坐不住,坚持要出去走走,奈何掌柜受张虎之托坚决不让张凡走出去,没有办法张凡也只能乖乖返回房间内睡大觉,他自然也明白张虎这样安排也是为他好。
张虎晚上才回来,除了给张凡带回一些特色小吃,也抽空陪他聊聊天解解闷。
通过与张虎的聊天,他也明白张虎这一天都在忙什么,还有几天就是青云门收徒日了,作为接引使张虎这几天自然有的忙了。
第二天张虎又早早的就去忙碌,明天张凡无聊,张虎还故此为张凡安排一位店小二陪着他这这附近转转,免得给憋出什么病来可就不好了。
那个男人模样在虎愤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了。剩下的只有同那人一起的经历以及他的姓名。那些曾经唤过他小凡的人,也早就已经化为一杯杯的黄土,入了那轮回奈何路…
初见时,他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看起来木楞楞的,十足的呆子样儿。被那时还未修成人型虎愤的猴儿身戏弄了番,到头来还是要他那个还是个小姑娘的灵儿师姐替他出这一口气。
现在想想觉得好笑,但笑过之后只剩下一阵悲哀。早就在百年前田灵儿就已经长辞于世了,那个时候,齐小萱那丫头都已经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但这些,他可能还不知吧。
很多年了,走了那么多的地方,都未寻到他的半点踪迹。真的太久了…久到虎愤已经快要忘记他的模样,久到只剩下了虎愤一个人还还在惦记着他。
他啊,前半生在被命运玩弄在鼓掌之间,后半生,疯魔癫狂到最后的平淡不问世事。虎愤看着他从一个少年变成男人,脱去了年少时的那抹天真,在绝望中挣扎着。一个十年,隔着的却是说不尽的苦痛。
很多事情虎愤这是在这些年才慢慢透彻的。一如六百年前他反出师门的那次,诛仙剑诛的不仅仅是那副少年身,还有他那坚持了近十年的正道信念。碧衣少女护下了他,舍了自己的性命。
她浅唱,“只为情故,虽死不悔。“伤心花下,那抹碧色从空中缓缓落下,再也不见了往日的生气。那一年,那人捐出了生命,换他下了地狱。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被确定永远都不会再苏醒的少女,如今已换了姓名,抛弃了过往的种种,活在天下的某个地方。少女已然长成,磨尽了曾经的傲纵,成熟稳重到让人觉得陌生。也许,从诛仙剑下那次,曾经的碧衣少女就彻底消失的吧。现在活着的不过是拥有着同样皮囊的陌生人罢了。
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对她说,那日在满月古井里见到的是她。只是现在不会有人再在意了,曾经的张小凡不在这个世界了,曾经的碧瑶也不在这个世界了。总有些一些事情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
虎愤和他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心中很清楚很多事情不是现在流传的这般。就比如当年在他的手中摄魂仅仅是根可以烧火的棒子而已。也有人因为那根丑陋的棍子嘲笑过他,而他也会为此有过愤懑、甚至自卑。谁能知道就是这根棍子奠定了那些年他在魔教的腥风血雨。
那些民间流传的画本里,虎愤见到了很多活过去的故人,他们的故事被后人传颂着,或贬或褒各不相同。这些形形色色的画本勾起了虎愤不少关于他们的记忆,有个人可谓是形象鲜明,曾被同门是兄弟嘲为“叔叔“,一度蛊惑他把虎愤卖掉的家伙。
脑海中有有画面清晰起来。手持折扇的男人贴在黑衣男人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并从怀中摸出了一本蓝色封面书塞到黑衣男人手中。最后画面定格在黑衣男人看着古书时面上古怪的神情。虎愤看见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一副无奈的模样。
那个家伙给虎愤留下最多的印象就是不靠谱和猥琐。一直到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虎愤都没有太大的改观。如今心中却是有几分空寂,觉得当初即使他处处窥探着虎愤,但对虎愤是真的好。不觉有些想念他了,便是重回那时做回一只也是乐意的…
也曾梦到自己回到大竹峰。虎愤和大黄又一次偷了他的肉骨头,他在后面追着,叫唤着,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小灰!大黄你们给虎愤回来!把肉骨头给虎愤还回来!“装做听不见,骑着大黄飞快地狂奔着,不时还手中挥着肉骨头向身后的那个表示自己的战果。
恍然间似乎又听到了师姐田灵儿嗔怪声,她对他说:“张小凡,你真的笨死了!“他的几个师兄们在一旁乐呵呵地笑着,喜闻乐见的样子。虎愤骑在大黄身上,伸出手臂搔了搔满脸毛的猴脸,便瞧见他耳根子泛着些许红,站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真的是像他师姐说的,蠢极了。
远处的他的胖师父满脸都写着怒其不争的气愤,一甩衣袖离开了…而原站在他身边的年轻妇人秀丽温婉,看着他所在的方向,目光温和。
……
后来他的师父田不易死在了那个泥泞的雨夜,他的师娘自刎躺在了自己丈夫身旁,看起来安详极了。也是那天,第一次虎愤看到了大黄那只蠢狗伤心的模样,它伏在它主人身边,低声呜咽着,一连好几天都浑浑噩噩的,甚至对肉骨头都有些爱答不理。
那个时候虎愤不懂,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少了一个人会让他们那么难受。现在看来他当初把虎愤护的太好了,从来没有品尝过人间这四苦。
所以那一天,他消失了之后,虎愤才会那般痛苦。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便是他的妻子陆雪琪也不清楚,虎愤开始慌乱了,虎愤想象不出来没有了他虎愤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的。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百年过去了…虎愤看到他的师兄弟们一个个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在大黄死去的第十个年头,虎愤化出了人型。
终于虎愤向小鼎辞了别,这几个百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了,虎愤看了太多,经历的也太多。心中的怀念之情反而更加深重,虎愤迫切地想要寻到他,希望从他那里重新感受到百年前的满足感。
可是…真的好多年了啊。若不是记忆是那么的鲜明,若不是他们是那般的鲜活,可能虎愤就真的会觉得他是不存在的吧……
“…张小凡……“虎愤仰头望着天空,那里划着一道浅色的云痕,有竹影印在虎愤的衣衫上,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模样愈发清晰起来。
清秀的面容上挂着层薄汗,手上拿着钝刀,一下下砍着那粗大的竹子。有只猴子蹲坐在竹的枝干上,把手中的果子扔到少年头上。少年有些恼怒,挥着刀,大骂道:“臭猴子,给虎愤下来!“
虎愤笑了笑,眼中带着淡淡的追忆。有些事情原来是不会被记忆冲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