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愤跟在金瓶儿身后慢慢走着,两人都若有所思,姗姗而行。忽然前方随着一声女子尖叫,一道粗大水柱轰然而起,其中夹杂着几人惊呼,听起来十分慌乱。
“小环!”金瓶儿一惊失声,紫芒一闪她人已不见踪影。
虎愤神色一动,快赶几步,却见鬼厉等在前面,似乎也在留意发生了什么。
金瓶儿挡在小环身前,俏脸含煞,右手挥动,紫气瞬间大涨,直入池塘水波之中,片刻间轰然巨响,池塘里激起一道汹涌水墙,直冲上天,高逾数丈。
有个黑色影子被她生生从池塘里逼了出来,却不敢和她正面交手,顺着水势向后翻腾,扑通落在水草之间,只见身躯扭动,竟如一条鱼儿一般,迅疾无比地向这边游来。
鬼厉缓缓抬手,噬魂亮起了玄青色微带血红光芒。
那怪物似是感觉到危险,立刻转向欲逃。
虎愤翻手掏出两粒黑色药丸,弹到两边的泥水里。池塘里原本青翠的水草,从毒药落处为中心向四周延伸方向,突然全部迅速枯萎下去,变做焦黄之色,甚至连水面上也隐隐泛起黑色,只有往金瓶儿那边,水草依然不变。
怪物仿佛发出垂死怒吼,但终究不敢落在池塘之中,飞身向金瓶儿那里扑去,显然要做死前一搏。
金瓶儿脸色如常,俏脸上浮现冷笑,那黑色怪物越来越近,她眸光一冷,右手紫芒大盛,向那怪物当头劈下。那怪物“噢”的一声闷喊,身子被激震而起到半空十丈之高,随即重重摔下,手脚抽搐,看样子是不活了。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刚才还波涛汹涌的池塘里,水波也渐渐平静,众人的目光都向地面之上那个怪物看去,然后,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
虎愤小心翼翼地跟在鬼厉后面,慢慢走出来。方才三人都小露一手,对彼此实力有了个粗略的评价,现下俱是戒心大起。
地上的怪物长了颗鱼头,其余却与人一般,有着手脚四肢,甚至在身子上,也有紧身衣物,只不过看来是为了在水中方便,所以衣服很少。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一片一片的,仿佛是鱼鳞一般的东西。
此刻,这鱼头人身的怪物倒在地上,从嘴里流出血来,身子一动不动,看来是被金瓶儿重重一击,生生给劈死了。
虎愤走到怪物身前,用脚踢了踢它的身体,怪物翻了个身子,一动不动。
他淡淡地说道:“死了。”
鬼厉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唤过猴子转身要离开。
虎愤忽然道:“鬼厉兄,这不人不兽的怪物突然现身此处,颇有蹊跷,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鬼厉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却是金瓶儿望了虎愤一眼,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虎愤怔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再看金瓶儿和鬼厉脸色,两人似乎也不知道这半人半鱼的怪物是何来历。正在这时,忽然旁边一人走出,朗声道:“这怪物的来历我知道。”
虎愤等三人同时吃了一惊,转眼看去却是周一仙。
虎愤自然还记得这对给他测过字的爷孙,不过他看得出来这老头不过是个骗子,小姑娘才像是有几分道行的样子——而且看样子她和金瓶儿关系菲浅。
至于野狗道人应该是随鬼厉一起来的。
按周一仙所言,这怪物源于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的鱼人族,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在场众人沉默了片刻,见再想也没有结果,鬼厉当先走了开去,野狗道人急忙跟上。
虎愤向鬼厉走的方向望了一眼,走到金瓶儿身边,微笑道:“金仙子的‘紫芒刃’名动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金瓶儿淡淡一笑,道:“秦公子取笑了,我怎么比得上你,随便略施小毒,便将这池塘变作毒池,五十年间也寸草不生了。”
虎愤目光一凝,面色仿佛也冷了些,看了金瓶儿一会,才缓缓道:“在下这‘浮萍’小毒,研制不过半年,原是雕虫小技,不入高人法眼,向来不曾施展,金仙子居然得知,实在令在下佩服,佩服!”
金瓶儿迎着他的目光,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道:“秦公子过奖了。”
虎愤又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随即脸上又浮起一道微笑,点了点头,道:“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最迟明晚,我会让人把调查报告给你送过去。”
金瓶儿回以微笑,道:“事情不是都清楚了么?公子不必再费心了。”
虎愤道:“还是弄清楚比较好。”说着向小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慢慢朝沼泽外走去。
此次圣教三公子之间的非正式会晤可谓意义重大,虽然大概内容来前宗门内已经论证完毕,但具体实施办法还得看他们三个的组织与协调,而见面后彼此的印象和判断是今后开展合作的重要依据。
虎愤回想着关于另外二人的一点一滴,不禁忧从中来。
无论是鬼厉还是金瓶儿,在武力和心计上都是他最强大的对手,可他更让烦扰的却另有其人。
万毒门作为当今圣教各派中最古老的一支,其历史源远流长,门内势力错综复杂,山头林立。近年来掌门人毒神年事已高,渐渐不理俗务,都交与几个弟子打理。
虎愤虽排行最小,本领和名声却最大,远非几位师兄可比,因而他也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光受到师兄弟们的嫉恨,连门内的众多大佬和供奉也分为几派,明里暗里支持几位师兄。
他们想的无非是待毒神死后,扶植一个不成器的掌门作为傀儡,为自己谋私,而虎愤并不符他们的期待。
这些人才是他最难对付的敌人。
鬼王宗内反对鬼厉的人也不少,可是他有鬼王支持,只要抱紧碧瑶小姐大腿,便无性命之攸;而金瓶儿,传说她得到了合欢派秘传的天书一原本,几个姐妹业已一蹶不振,不足为患。
只有他,内外交困。
他还在想,合欢派的人是不是几位师兄派人杀的,他们想借金瓶儿之手来除掉他。
最后一丝天光也熄灭了,虎愤孤身一人,在黑暗的泥泞中踯躅前行。
如果能得到这件不知名的异宝,他或许能借此搞出些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