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起来,赶紧跑起来,不要停。”呼呼带喘的毛文龙在队伍中间,不断的大声的鼓励着,要求着。身边的队伍在黑暗里,就好像一股洪流,向远处奔流而去。
但即便是这样,毛文龙依旧心急如火,嫌这样的速度太慢了。
这个年代所有的人都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而患有夜盲症,黑夜是不能行走的,除非打着火把。
但自己这是去敌后偷袭,打着火把,那就等于是在告诉敌人自己的行踪,这是绝对不能做的。
好在这个时候天公作美,是腊月十六,正是月圆的时候。在北方,在这个没有污染的年代,那巨大的月亮撒下的洁白月光,就好像一盏明灯,在处处残雪的映衬之下,让这个天气就好像白天一样。
丢弃了正规军队应该入夜休息的习惯,不顾疲惫的毛文龙军队,发挥了猎人们穿山越岭的铁脚板,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
时间长了,队伍的速度慢慢的下降,开始有士兵不再肯跑了,这不行,现在,就是在跟阿敏抢时间,时间是决定这一场埋伏突袭的决定因素之一。
自己必须在敌人的援军通过这几埋伏的地点之前赶到,必须在与敌人援军通过这个点的时候,安排好埋伏的事项,而还是必须在敌人赶到这个点之前,大家都休息喘息一阵,总而言之一句话,必须要赶出时间来,否则这场突袭的胜利,都将是一场空欢喜。
时间决定一切,必须抓住。
为了鼓舞士气,所有可以享受战马的将军,全部下马,跟随着士兵一起奔跑,以此起到带头作用,这其中就包括大帅毛文龙。
腾出来的那一百匹珍贵的战马,当然也不能闲着,就将士兵身上的铠甲,刀枪,以及他们身上背着的马肉干,通通的收集在一起,由战马驮着,跟随着队伍前进。
毛文龙没有穿铠甲,就一身布衣,跑的是满头大汗,意志是前世的,身体是这个世界的,他非常感谢自己有了这个世界无数苦难锤炼出来的身体,耐久而坚韧,就像那些猎户们,在贫困世界里所锻炼出来的一样。
队伍如一条长蛇一样,在飞速的向前奔跑,跑着跑着,前面突然间停了下来。
毛文龙就不由皱眉大急。在连续行军中,持续的运动会让身体产生一种机械的适应感。而这种连续的运动中,一旦停下来,身体会产生一种疲惫的霉酸,会让肌肉立刻变得酸软无力。当然,这是生理学的问题,毛文龙还没有时间去探讨这个生理学的奥妙,他就知道一点,只要在这个时候停下来,身体会自然的疲惫酸软,原先高昂的意志也会瞬间崩溃。
“前面的为什么停下来?难道不知道我们在抢时间吗?”跌跌撞撞走在黑暗里的毛文龙,面对突然间停下来的队伍,焦急的大声呵问着。
这时候从前面传回来话,是因为前面一个兄弟路过一个村庄,而这个村庄,就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都什么时候了,火烧了眉毛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耽误时间,真是气死我了。”毛文龙就习惯性的抬起手腕,想看一看手腕上的表,看看这个时候是什么时间。
结果他才明白,自己现在是古代人了,别说手表,连个闹钟都没有。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毛文龙心急火燎的扒拉着前面的队伍往前面挤。
走到前面的时候,他才看到有几个年轻的汉子,就跪在道路边,冲着一个烧毁的村庄正哭得无比悲情。
这也不是你的地方,这是在朝鲜的境地,你哭什么?
结果毛文龙错了,因为他现在的队伍成分已经相当复杂,不但有辽东的汉人,也有朝鲜的百姓,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都是建州女真惹下的祸。
建奴还处于野蛮的状态,在他们的思维里,是没有国界区别的,在他们的思维里,只有两个,一个是可以抢掠的,还有一个是即将可以抢掠的,他管你什么是辽东大汉的疆域,还是什么朝鲜。
结果这几个人参加了毛文龙的队伍,路过这几处村庄的时候,看到自己村庄被燃烧殆尽的场景,怎么能不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