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是好事,也是正事,但听在毛文龙的耳朵里,就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了。
这不对啊,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朝堂啊,这是斗兽场,这是撕咬的地方,这里怎么能说这种正经的事情呢?这与理不和啊,难道东林党人突然就转了性,不掐架斗争而真的变得办起治国正事了吗?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可是真的出了鬼了。如果真的这样,那自己刚刚在午门外的安排,早就想好的斗争手段岂不白费啦。
正在毛文龙有一种一拳打到空气里,闪了腰的感觉时候,就听周宗建大声启奏:“福建冰雹,不和天时,这非是天灾,实在是人祸,是朝堂出了奸佞小人。”
毛文龙的精神立刻就上来了:“这就对了吗,这才是朝会应该做的事情吗,还是老套路,天人感应说事,下个冰雹不是为求赈灾,而是要带出奸佞,好套路,好开端,撕咬大戏正式开始了。奸佞是谁?那还有谁,今日大朝东林不就是要斗倒自己吗?那当然是自己这个丘八啊。好,既然开始了,那么本帅应战。”想到这里,毛文龙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提起袍子迈开大步,结果周宗建的下一句,就不是让毛文龙闪了腰了,而是直接让他一个一脚踩空,差点干趴下。
“臣弹劾魏忠贤奸佞事五——”
毛文龙从预想的主角突然被踢出变成副角,不对,应该是吃瓜群众,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而魏忠贤本来是准备做个吃瓜群众,却突然被推上了主角的位置,更加不适应。就一脸茫茫然的看看这个周宗建,再看看毛文龙,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毛文龙不由得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个谁,你是不是搞错了人,搞错了方向啦,你该弹劾的是他毛文龙啊。”
毛文龙这个气啊,这还是盟友吗,这怎么就将火力往自己的身上引呢?
结果还没等周宗建开口,大殿上一声霹雳声响:“魏阉,毛文龙那奸贼不过是幸进小人,你才是大奸大恶之徒,天下大灾不断,各地民意汹汹,都是你搞出来的,难道你还不立刻授首伏诛吗?”感情站出来的是修撰文震孟。
文震猛站出来,完全是想要将事情避重就轻,这样的火力全开针对魏忠贤,让大家有一种混乱中,总算找到点今日的主题了。
东林不是不想和毛文龙斗,但这次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感觉和毛文龙斗没有底气。原因就是前些时候,毛文龙丰润之战的确有功,将黑的直接说成白的比较难,而灭朵彦部似乎也是人家有大功,毕竟大明二百年了,几乎就没有征服荣耀,更没有万邦来朝的盛况了,结果人家毛文龙给鼓捣出来了,这样的事情在民间,在朝堂都是绝无仅有的好评,即便是东林士子们,也有为之高歌祝贺的。将这样的盛况,生生说成大罪,似乎也难度太大。
但现在阉党势力实在发展太快了,快到了已经让东林感觉到了危机,如果不尽快铲除,将来就是大患,尤其,毛文龙不过是论论战功,赚点小钱,对皇上的扶持还没有表现。
但魏忠贤却是皇上故意培养出来跟东林死掐的狗,要想再次站满朝堂架空皇帝,逼迫他去当木匠以实现众正盈朝,用圣人经典门徒治理天下的宏愿,就必须打倒阉党。朝会难得开,机会实在是不多。更何况前几日叶向高突然拜访邹元标,说出了三党连横合众的意思。虽然邹元标怒斥了这个叛徒,但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就召开了东林的紧急会议,研究这一次朝会的策略。
东林人虽然是书呆子,但并不是傻子,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大明朝廷和这个斗和那个斗,现在都斗了几十年,却依旧屹立不倒,然后再后来,还真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用圣人的教诲圣人门徒治理这个老大帝国,最终将这个大汉的江山直接砸得稀烂,可谓是成果丰硕了。
他们集思广益,进行了研究之后,认为当前的大敌是阉党而不是毛文龙的孤臣党,事情有轻重缓急,既然暂时抓不到毛文龙的绝对把柄,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先解决阉党,同时他们也分析,打毛文龙不但没有实实在在的把握,而且以毛文龙的手段性格,还可能惹火烧身,倒不如先把他晾在一边,火力全开对准魏忠贤,先干倒一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