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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顾娈见楼上的顾渊也没了什么动静,坐在大堂的主座位上斟了碗茶,吹散茶雾呷了点清水似的茶水,煮了好几泡的茶早已没了颜色,顾娈也没那闲心顾忌茶的好坏,连带一口刺嗓子的茶沫子一同咽进了肚子,生生的憋出了眼泪。
家道中落,世态炎凉。
自己哪里有选择的权利,想生意重新开张,没有本钱,想要在江湖打拼立足,没有本事,想要考取功名,挣得前程似锦,奈何自己是女娃,哥哥又是傻的,就凭这样的家境还想东山再起,好比登天难。
不仅是叫哥哥去做兔儿爷,就是自己也要去嫁给哪个老爷做妾室,否则即便是在这繁唐盛世,穷人也是乞讨的命。
想当年爹娘经营的青楼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楼,而是正儿八经喝茶听戏的地儿,简单来说,就是卖艺不卖身。
自己三五岁的时候,青楼的生意好到名扬国内外,还有一些洋人来听曲看戏。有那大官老爷出手阔豪,一掷千金来买名角儿一夜**都被娘亲果断拒绝,说是没这规矩,做生意千古不倒,遵的就是一个规矩,所以一提扬州城最大的青楼——忆江南,各个都翘起大拇指称赞,那的姑娘干净的雅致,美!
当年的皇帝还途径此处歇脚,听过一曲罢,提笔为青楼赋了两句:
万丈红尘影,千客不留俗。
顾娈自然是希望这份纯美永留扬州城,可没办法,大趋势变了,只听曲看舞已经落时,再提起忆江南都是老一辈口中的赞美了,现在年轻人不受用了,所以客源较之原先一落千丈,无奈之下顾娈折腾了很多次,向着隔壁酒楼——春来江水的老板周转过几次钱,可惜青楼没能再次红火起来,反而是一如既往的萧条,债却越欠越多,直到今日总算是再无路可走,方才出此下策。
擦掉眼泪整理了妆容,小小年纪的顾娈从小便知一句话,哭是最耽误事的东西,哭也没用,活着吧,活着就得适应。
正惆怅感伤的时候,突见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随后一声好听却低沉的声音便流转进了顾娈的耳朵。
“上房一间。”
这可能是小半年来来的第一个客人了,顾娈自然是惊呆在了原地,向着门口惊愕的瞅去。
这人一身黑色斗篷,上有一宽檐斗笠,将此人的模样包裹的严丝合缝,煦风卷起斗笠遮帘,洒出一抹惊艳的眼神,马上便被来人一把扯住遮帘阻挡下来,不露片刻面目。
只看身形该是个瘦弱公子。
这人从上到下无不透着一种肃杀与贵气,虽未露面,却只不凡的气度莫名就给顾娈一层压迫感,叫顾娈不敢反驳他的任何言语。
“有有有,正给公子空着呢!公子上楼请!”顾娈从震惊中忙起身亲自招呼这位贵客。
“天字号的房间价钱多少?”
“一天百两金……可以还价。”顾娈害怕这客离开,忙加了后一句。
那人从斗篷中伸出纤细的手,也不还价,自腰间拽出一包钱,扔给了顾娈。
顾娈轻巧的打开荷包,就见到了金灿灿的大金子。
其实也不必打开,顾娈便猜出了这客是富贵人,一看他荷包的用料和刺绣皆不凡,就猜的**不离十。
“您您,您请跟小的来”顾娈将面前的百两金子一把捂在怀里,连硌着胸口的闷疼也不在乎,反而觉得这疼来的无比舒服。
天字号的房间共六处,现在天字一号被顾渊占着,其余则空着,顾娈怕锁着的房间吓到贵客,忙先上楼将顾渊房间的锁头打开,听顾渊也没什么吵闹,便知药效是上来了。也就放心下来。
顾娈将贵客小心的引到天字二号房门外,请贵客进去,自己则激动的噔噔噔跑下楼,热泪盈眶的捂住金子,抱着金子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终于可以买肉吃了!
也不知花姐快到了没有。
……
斗篷人刚刚走到房门口,见天字一号的门虚掩着,忽闻天字一号有呖呖莺声,稍微靠近细听,急喘与闷哼声逐渐放大在耳中,刺激着其耳朵。顺着门缝看进去,满屋的大红喜帐,布置的如同新房。
“原来早就在天字一号布置好了。”斗篷人勾起唇角浅笑,三思后转身将脚尖移开了天字二号的房门,打开了天字一号的门。
轻轻一推就推开了,看来是等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