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靠墙站着,用两根手指飞快地转着笔,眼睛随意地看着旋转的钢笔。
安娜则气喘吁吁地靠在转椅上,用一只手轻轻揉着伤口,不过眼睛止不住地盯着秋葵。
“你知道你平常都在做什么吗?”秋葵没有给安娜任何目光。
“运转塔罗会。”安娜毫不犹豫。
“真的?怎么感觉塔罗会现在要成魔愚会了?”秋葵接着转笔,同样不给安娜一点目光,似乎非常鄙夷,“其他成员,好像都是围绕着你们两个轴旋转似的,这可不是我印象里的塔罗会。”
“你这么说,没什么道理,我们两个在塔罗会的作用确实比较大,任何组织都有核心。”
“是吗?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啊。”秋葵把还在旋转中的笔一把握紧在手里,“安的作用我们有目共睹,不过,你似乎......”
“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作用问题,我爱塔罗会的每一个人,为此我可以奉献生命。”安娜斩钉截铁,“你的话前后逻辑不通,估计是另有意思,咱们俩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还是往开了说比较好。”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秋葵的视线还是没有落到安娜身上,“你和安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不是我说什么,从一开始你们就这样,我根本摸不着头脑,你们俩,我真的找不到一个理由,让你们一下子就这么亲近,真的,你们俩之间的亲近感似乎根本不需要增长,一开始就是满值啊!”
“......”安娜没有回答。
沉默许久。
“你们俩的关系很不一般,如果,安娜,你信任我,就请如实地告诉我,你们过去究竟有什么故事?你们现在这种关系绝不是相识两个月的人之间该有的。”秋葵好不容易转过身,面对安娜的脸。
安娜的表情冷冰冰的,心中却五味杂陈。
“你希望我们有什么关系?或者,换个问法,你希望你们有什么关系?”安娜平静地反问。
“我也没必要和你隐瞒什么了,我很欣赏他。”秋葵直截了当,“他很有责任感,经常受伤,但无所畏惧。他凭着内心涌动的情感可以做出任何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教导,想把所有人都保护起来,一个人握紧拳头解决所有的事件。正因为他办不到,所以看到他脸上的无力和彷徨我就更加关心他,更加想要站在他的身旁和他并肩作战,我想要的,就是这些。”
安娜眼神黯淡了下来。
“可是,你又怎么样?在我眼里,这些麻烦都是你来挑起的,深渊组织的事情明明可以不管的,圣杯也没必要交给安,最后,还白白牺牲了他的母亲......你知道他和关华——他的仇人对峙的时候,你知道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吗?”秋葵的心一阵一阵地痛,“我......我从来没见到过他那种表情......绝望,无助,被否定,矛盾,挣扎,内心的斗争......”
安娜好像什么神经被触碰了似的。
“她,也......”她忍住泪,叹了口气,“他......”安娜摆了摆手。
“你知道他有多任性吗?”秋葵接着问,“明明做不好却非要去做,像个笨蛋一样奔走在漩涡中心,不顾一切地努力,只为了一个美好的结局,最终他却独自承担了不该让一个咱们这样年纪的人承担的悲伤,为了不让别人承受悲伤就把苦难全部扛在自己身上,他这种殉道者......我就是喜欢他啊,欣赏他啊,只是不希望他再受苦受难了!每次战斗都被打得像个死尸一样,那种痛苦,那种让人撕心裂肺的痛苦,他甚至都麻木了啊......”秋葵眼中含着泪,但是她强行忍住泪水,不让它们流下。
“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在赎罪,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对他好一点......”安娜缓缓开口,心中满是愧疚与纠葛,“我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不过起码能让他开心一点......”
“你确实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那个圣杯,根本不应该交给他啊......不过,你一开始就对他很好,这是怎么回事?”
“啊?”安娜有点愣住了,随即咳了咳,“好吧,是这样的,我现在手中还掌握着一副魔法塔罗牌。但是,根据历史必然性法则,使用不同体系,或者相冲突的魔法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我手中这幅塔罗牌,每一张不同的大阿卡纳都互相冲突,不过我冒着生命危险使用过除了魔术师之外的卡牌。一开始使用了一次‘隐者’牌,后来,使用了一次‘月亮’牌,月亮的魔法是预知未来,而且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未来,月亮告诉我,圣杯必须交给安,我照做了。”
“我相信你。”秋葵思考片刻,“不过,这个历史必然性,还真是残酷啊,这就意味着,宿命永远无法被改写了啊。”
“正因如此,任性的人才这么多啊。”安娜自嘲般地仰望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