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宠不知道,他这下还真猜对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刘宠想到这些顿时爆出了心中的怒火,带着可以震下崇德殿上琉璃瓦的大笑,对着鲜卑使者咆哮:“檀石槐真他娘不要脸,王庭都被老子端了,还有脸来我大汉求亲。你们还有狗屁的十万控弦之士,弹汗山一战老子砍了你们两万颗脑袋,那场突围战老子至少以一换二,虽然田晏、臧旻、夏育那三个废物被人指使违抗老子军令私自出塞被你们打得大败,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你们是伏兵出击,再怎么也要丢出一两万条命才能大败那三路大军。如此算下来,我们大汉将士再怎么也杀了你们鲜卑四五万人,对于只有十万控弦之士的鲜卑来说,这已经是折损近半了。”
刘宠换了一口气继续喷鲜卑使者:“不知道这位如檀石槐一般不要脸的鲜卑使者口中的十万控弦之士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弹汗山那一战老子俘获你们人口有十万之数,王庭积累的财富被老子洗劫一空,你们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装备出十万控弦之士的?吹这种牛皮也不好好算算,真是太他娘的无耻了!”
刘宠拍了拍胸口换了换气,准备歇一歇再继续怼。可刘宠的话停下来之后崇德殿中一片死寂,刘宠自己也感觉到了这安静得有点可怕,说落针可闻或许有点夸张,可殿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再回响。
对了,还有鲜卑使者如风箱鼓气般传出来的呼吸声。
刘宠不知道,此时的鲜卑使者心里是又气、又怒、又惧。气的是真相被刘宠揭穿,正如刘宠所说,鲜卑现在哪里还有十万精锐的控弦之士,虽说鲜卑全民皆兵,可弹汗山被洗劫一空,人口被大量掳走,哪里能在短期内再拉出十万大军;怒的是刘宠如此辱骂大首领,如此侮辱大鲜卑,而且眼看此次出使汉朝的任务可能就要失败了,这由不得不让弥加和阙机这两个鲜卑使者发怒;至于刘宠朗朗上口的骂词和锐利的词锋更是让二人感到惧怕,因为二人想起了大军师就是在两军阵前被眼前这人骂死的,二人想想目下的处境,要是自己如大军师那般年纪站在这里,或许也会被气死了。
弥加和阙机要想辩驳,可不知道怎么就是胸膛鼓着气,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再说灵帝,虽然刘宠尽吐一些粗俗之语,毫无半点朝廷大臣的样子,但听刘宠骂鲜卑使者自己心里感觉那叫一个爽。至于刘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灵帝并没有上心,因为他还没在朝堂上看到过这种场面,得赶紧好好享受一下这种滋味。
只有为数不多的大臣们看到鲜卑使者被刘宠骂得哑口无言,各自心里才暗自在想,难道大将军所说的都是真的?这次北征果真是给鲜卑造成了重创,鲜卑使者只是恫言欺人,瞒骗大汉答应他们国书的要求。他们此前并不是没有细想鲜卑的种种可能,可大军出塞大败而归的事实是铁一般的摆在眼前,他们哪里想到这当中还有那么多的隐情。
是的,任谁也没有想到,就连党人也没有料到。虽然袁隗、杨赐这些大佬知道刘宠的弹汗山大捷,可他们盘算过,与三路大军出塞大败相比,整个战役还是败了。而且北疆精锐几乎损失殆尽,这丧师辱国的罪名刘宠说什么也是推不掉的。
可看着眼前鲜卑使者那副又气又怒又惧的样子,只怕刘宠说的是真的,要是鲜卑使者驳不回这一城,那将连累到党人们在这场争锋下全面败北。
过了好一会儿,党人们见鲜卑使者还是屁都没放一个,这时候党人们开始着急了。党人大佬们知道这时候要站出来说话了,不说为鲜卑使者打帮手,至少不能让刘宠扳回局面。
“陛下,大将军这是强词夺理,大军出塞大败而归是摆在面前铁一般的事实。大将军企图诡辩脱罪,陛下可千万不要被大将军的大言所欺骗啊。”这话是袁隗站出来说的。
“真是好笑,袁司徒就这么希望此次出塞真正战败的是我大汉吗?敢问袁司徒究竟是汉臣还是如党人名士张俭那般的鲜卑走狗?”刘宠不等袁隗答话,转身对弥加和阙机说道,“这二位无耻的鲜卑使者,你们敢无耻地承认此次大战是你们无耻的鲜卑赢了吗?”
刘宠本来不说话就算了,可这话让本就心生怒气的弥加和阙机更是怒不可遏,哪里还会回答刘宠的话,只恨不得冲上去把刘宠撕成碎片。可一想这是在汉人的朝堂上,二人只好收回迈出半步的脚,使劲捏着拳头,只能咬牙切齿地用目光杀死刘宠。
党人们见鲜卑使者这副样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心说你俩好歹也是鲜卑使者,能给鲜卑争点脸吗?!
“陛下,臣荀攸有事启奏。”看着朝堂上处于僵持对峙的场面,荀攸站了出来,“陛下,大将军所说战事幕府麾下诸将多有亲身经历,大将军所说战果臣亲自参与清点,大将军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陛下,不管如何狡辩,大军出塞大败而归,损失我北疆精锐,这丧师辱国的罪名是赖不掉的。”司空杨赐站出来,抓住要害,继续帮袁隗补刀。
“陛下,关于三路大军为何出塞,又为何大败而归,请陛下传召罪将田晏、臧旻、夏育进殿一问便知。”这是荀攸说的话。
党人们听荀攸如此帮刘宠说话,不免都在想:看来颍川荀氏是铁了心和党人离心离德了。
灵帝好奇地问道:“田晏、臧旻、夏育何在?”
“三个罪将正跪在宫门外,只等陛下传召。”荀攸答道。
“那就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