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冬,冷风侵袭燕地,雪落塞北草原。
据牧民相传,大草原连接着天之尽头,宽广无垠比整个中原江国都要大上数倍,各部落聚居多在戈狄草原南端绿洲地。
至于北部草地以及再北寒苔沙地因为气候恶劣无人居住,戈狄汗王在千年前曾到过此地,后来流传出一句话,最健硕的马儿也跃不过天指山,最强壮的汉子也趟不过白龙河。
所以后世人将天指山与白龙河作为塞北的尽头,各国收藏的堪舆图最北的标尺地也大致如此。
尔日湖,夏日的饮马地。
冬日降雪去温,冰封全湖,阳光寡白无力照射在湖中心,几个穿着萧条的汉子行走在湖面上。
为首者头戴一顶破旧的羊绒帽,身上穿着十年前阿父在北丰州换来的皮袄,至于腿上只有一条麻布裤,寒风窜入裤腿,冻得脚腕发紫。但这精壮汉子洪然不觉,仅凭上身的热气,走得又快又稳。
“兰达木!就在此处掘吧!天气太狠了,再走下去明日如何交羊?”
“好!砸!”
兰达木身高近一丈,挽起的臂膀全是腱子肉,平日里家中就属他最能吃,力气也最大。
几人围着冰面迅速凿开一洞缺,冬日围洞钓鱼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仅在鱼儿换息片刻鱼叉出手,兰达木对此项技艺掌握的精通,很快便捕了四五条,但其余几人则收获平平,甚至还有两人因为手脚僵硬没有捕到鱼儿。
“来!拿一条!”
兰达木为人豪爽,将手中的鱼儿分出去三条给同部落的兄弟,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受到部落青年尊敬的原因。
大约过了一个半个时辰,众人都撑不住严寒纷纷到了岸边,相伴回了部落聚居地。
“阿母,我回来了!”
兰达木提着两条肥鱼走入毡房,只见阿父还在炭火旁核对帐目。
“阿父,可凑足了吗?”
“哎!还差十头羊,需各家补些粮食!今年的冬天难熬啊!”
兰达木的阿父是这小部落的头领,每到年关都要向各大部落上交贡品,今年水草不丰,羊群上交都不够,更别提与燕人买卖倒换其他物件。
“羊儿都让这些贵族拿走了,他们还想哪般?”
戈狄的各部落之间相互依存,除了汗王金帐外还有六大部落首领,这些全是食兔的鹰,小部落想要受到庇护,就必须向他们上交贡品,否则骏马踏帐,屠灭全族。
“住口!兰达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要注意分寸,兰氏部落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依靠这些大部落,不然来年分不到水草地,日子过得更加清贫。”
兰达木的阿父是一族之长,按理说他家的情况应该不错,但草原上的大部落全是狼群,只要少一只羊便会把整个小部落撕碎,所以兰达木己经一月都没尝过羊肉的味道。
“哼!阿父就是怕事!”
兰达木将于鱼儿放在炭火旁转身出门,草原风俗勇者为王,狼群吃羊弱肉强食,若这般害怕大部落,何时才能壮大自己部落?
兰达木出了毡房,看着满圈的羊儿心中越发不甘,一方面气恼父亲的软弱,另一方面发愁明日该如何交羊。
此时远处毡房外,走来几位精壮汉子。
“兰达木,你阿父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交了所有的羊儿,还要出粮食,这个冬天要让人全部饿死吗?兰氏族长就是这么照看子民的吗?”
草原人不喜欢弯绕,有话便当面直说,这也是凝聚部落的一种方式,防止私下议论造成更恶劣的局面。
“找也没用!谁家能躲过?有本事去找大汗,看看那些贵族老爷会不会发善心?”
兰达木将这几人拦在了毡房外,阿父也在苦恼,这些人去了只会添乱。
“那怎么办?交不够粮食,马儿就会引来战火,到时候兰氏部落谁也逃不掉!都等死吧!”
每年冬天总有小部落会因为粮食牛羊问题被大部落无情的屠杀,这种阴霾笼罩代代传承,也是戈狄汗王巩固威信的手段。
“去抢吧!北丰的老川堡有的是粮食,不仅可以交足贡物,而且兰氏也能过个好岁!”一位青年提议道。
“你疯了!老川堡那墙楼上可是架满了弩箭,那可是要死人的!我不去!”
“草原没有懦夫!你不配成为狼神的子民。”
说着二人已经动了手扭打在一起。
兰达木看了一眼阿父毡房,随即两拳将二人打倒在地。
“活不下去了!抢!召集部落所有青壮!”
兰达木下达命令,其余人全部返家牵马,兰达木也去了毡房后面的马圈,牵出家中唯一一匹壮马。
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一匹壮马,全员皆骑兵可不是口头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