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朱慈烺以京中不安为由停了早朝,百官没有当面诘问的机会,奏疏如雪片一般堆在了内阁的案上。
今日值守内阁的是工部尚书范景文,将奏疏送到东宫时,他先是取了最上面的一封奏疏,肃容道:“殿下,这些都是参奏您的奏疏。”
朱慈烺接过奏疏,随意翻了几本,见上面的理由都大差不差,笑着和范景文道:“哦?本宫昨日只是随意问问皇极殿的由来,何以会惹来如此的风波?”
范景文深深的看了朱慈烺一眼,却没有回答朱慈烺的话。
谁都知道,皇极殿是大明历代皇帝登基的地方,也是朝会的所在,堂堂的一国太子,岂有不知之理?
如此明知故问,和楚庄王问鼎中原有何区别?
他实在不明白,太子以往都是稳重的性子,为何会如此冒失,惹了这么大的风波。
如今已然是多事之秋,若是皇帝因此父子离心,闹出废黜太子的动静,那大明可就真要万劫不复。
“殿下身居东宫之位,如今又代天视政,更该谨言慎行,为天下臣民表率。”
范景文劝的苦口婆心,就差跪地哭谏。朱慈烺却只是在奏疏上随意写了几笔,递给范景文道:“如此,范尚书可满意否?”
范景文接过奏疏,见上面只有“本宫知道了”几个大字,皱眉道:“殿下如此儿戏,怕是难平朝野物议。”
“那本宫该如何去做?”
范景文想了一下,郑重道:“殿下该先去向陛下请罪,其后再向朝臣解释,以期平息物议。”
朱慈烺笑着点了点头,“范尚书说的有理,本宫自会去向父皇请罪,不过向朝臣解释,倒是大可不必。若本宫说话都是罪过,那身为朝廷命官,私通贼寇,又该以何罪论处?”
范景文双眼倏地睁大,颤声问道:“殿下这话是何意?您是说,有人得了贼寇的指示,故意挑起您和陛下的矛盾?”
“范尚书,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朱慈烺先是来了一手顾左右而言他,便将范景文晾在一旁,转而看向了桌上厚厚一摞奏疏。
因奏疏实在太多,又大致雷同,到得后来,朱慈烺只是用朱笔简单在上面画个圆圈了事。
朱慈烺正圈的起劲,听的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当即便停笔朝门口看去。
来的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王之心,算是常伴崇祯身边的熟面孔。以往见了朱慈烺,王之心都是客客气气,今日却是板着一张脸,径直走到了端敬殿的深处,朝南而立,下巴高高抬起,拉长声音叫道:“有——旨——意!”
朱慈烺和范景文忙跪了下去,只听王之心冷声道:“有旨问,太子朱慈烺,朕征聘名士,讲经说史,徐扬德性,博古通今,以期尔承籍国家之重。渠料尔不思学问,反逐隐私之事,是何居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