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岳贡唯恐魏藻德没有说明白,接着魏藻德的话说道:“皇上爱民之心,臣等感同身受,如今国事未稳,的确不宜铺张操办。可命有司在北直隶、山东等就近选取,不必凑齐千数,有其形制即可。”
范景文和丘瑜也连连附和,齐声道:“臣等赞同。”
眼见着内阁意见一致,崇祯不由有些好奇。
这个魏藻德,一贯喜欢顺着他的话,如今日这般急着表态,倒真是不多见。
而方岳贡和魏藻德政见一向不合,平日里遇到国家大事,还要争上一争。不想今日竟如此畅快,竟和魏藻德步调一致。
他觉得,四人间一定有了什么猫腻,不由抬眼审视起了四人,问道:“诸位先生当真是如此想的?”
见崇祯脸色不善,四人只道是坏了崇祯的大事,以致崇祯心中不满,心中不由惴惴。
然而他们也都清楚,一旦太子选婚变为皇帝指婚,日后成了定制,便无法约束皇帝的心意,更无法保证百官的地位。
方岳贡硬着头皮答道:“太祖有言,凡太祖子孙,不得乱已成之法,不可改易祖宗之训,请陛下遵从祖制,为太子选婚。”
崇祯心下更是奇怪,他今日唤内阁前来,就是要商量选婚的章程。回想起方才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失言,与内阁所言,也无冲突之处。
这个方岳贡,无缘无故的把祖制搬出来,到底发了什么疯?
崇祯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平日里太严厉了,致使内阁太过紧张,这才动不动搬了祖制出来。
“朕只是想为太子择一良配,问计于各位先生,此非君前奏对,先生们畅所欲言,不必因循祖制。”
此话一出,内阁诸臣疑虑更甚,“择一良配”、“不必因循祖制”这等字眼,听起来更像是崇祯在为指婚做铺垫。
作为大明的柱石之臣,一时间,四人只觉大明社稷背负在身,兴亡全在今日,既然君道不正,那就只能犯颜直谏了。
范景文正要开口谏言,魏藻德却是朝他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下面的话。
“皇上拳拳之心,臣等皆已知之,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臣等唯恐辜负了皇上爱子爱民之心,请容臣商议之后,明日再给皇上答复。”
崇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魏阁老所言甚是,希望各位先生能体察朕的心意,全朕一片爱子之心。”
这句寻常的话,听在四人耳中,变成了崇祯对他们的暗示。
待出了文华殿,范景文气呼呼地说道:“魏阁老,咱们大明马上要变天了,您为何要阻拦我等直谏?咱们身为社稷重臣,此时不站出来,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