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切从简,太子选婚也并非一蹴而就。不但要钦天监看日子,还要宫里宫外齐做准备,任何细节都马虎不得。
因前期的疏忽,崇祯自觉得失了面子,对不住自己的儿子。其后所有的安排,他这个父亲都亲自过问,不允许再有丝毫差错。
已是四月末的天气了,钟粹宫院中几棵高大的金桂树布满了绿叶,遮挡着毒辣的阳光,将整个钟粹宫都罩在荫凉之下。
轻风拂过,挂在叶端的杨絮被抛了起来,如同一团团愁绪在空中浮沉。
“殿下,你就别愁眉苦脸了。刘师父都说了,赵家的这位小姐,是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东宫内,丘致中一边推开书房的窗子,口中却是在苦口婆心的劝着。
其实不光是丘致中,朝中许多人都知道,这位太子对如今的选婚很是抵触。
当然,这些人都觉得,太子殿下之所以抵触,那也是情有可原。本朝自成祖算起,还没有哪位太子选妃会如此寒酸。
准备的仓促就不说了,还只有一百二十个人,根本不可能在里面选出什么国色天香的
当然,当着太子的面儿,是绝对不能这样说的。这几日里,在朱慈烺身边,无数个人都对他苦口婆心的劝说,说在这些姑娘里面,有许多才貌双绝的大家闺秀。
朱慈烺不由嗤之以鼻,他虽生长在宫里,可在私下里,也看过不少母后私藏的话本子,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能轻易让人见到她们的真面目?
听到自己的儿时玩伴又是这套说辞,朱慈烺不由合上了手中的账本,愤然道:“什么大家闺秀,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丫头!本宫让骆养性都打探清楚了,她自小在福建南安长大,前年才随着母亲到了京城。当时到了京里,还闹了不少的笑话,也就是嫁不出去了,才花了五万两银子让外公找我的门路!”
“五万两?”
丘致中还是第一次听说周奎和赵家的交易,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赵家小姐的经历,不由惊的张大了嘴巴。过了良久,他才讷讷说道:“殿下这么一说,臣还真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
难得说通了一个身边人,朱慈烺心里总算是畅快了一些,说道:“如今听说都过了初选,木已成舟,本宫这里说再多也是无用。她家既然想把她往火坑里推,本宫也没什么怕的,左右本宫是太子,日后少不了她一口吃食。”
朱慈烺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和懿安皇后,两人俱是年纪轻轻,却困在宫里这一片方寸之地,这一辈子怕是走不出紫禁城了。
而那个袁贵妃,虽然得了父皇的宠爱,可也好不到哪里,每日里除了围着父皇身边转悠,就是躲在翊坤宫里休养,听说最近为了父皇,还琢磨起了各色的吃食。
一入宫门深似海,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然而丘致中却理解不了这些,听到了朱慈烺的说辞,只是傻笑着接话道:“殿下哪能如此说,我瞧着宫里挺好的。”
朱慈烺知道他的这位玩伴一向实诚,当即不再纠结此事,而是重新翻开了案上的书册,叹道:“平西侯啊平西侯,你们可真给本宫找了一个大麻烦。”
所谓的大麻烦,就出在山海关的防军上。
自清军四月二十到了山海关外,攻城数次,屡有威胁。
其后吴三桂虽是打退了清军的进攻,然而清军依然陈兵于山海关外,对山海关虎视眈眈。
就在三日之前,王永吉和吴三桂联名上书,大军粮草不继,军饷也所剩无几,请朝廷拨付粮草军饷,以救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