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儿臣以为,父皇此次改制,乃惊天动地之举,一着不慎,必会影响我大明气运,实不宜操之过急。父皇若是有改革之意,不妨选下股肱之臣,以州县作为试点,待基础稳固,收拢民心之后,再逐步扩大至省府,进而推行至大明两京一十三省。”
说到这里,朱慈烺突然想到如今的局势,所谓的两京一十三省,朝廷能直接控制的,也就是沿海的几省而已,心中不由有些发堵,便不再说下去。
崇祯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朱慈烺身上。
看着朱慈烺娓娓而谈,崇祯神思竟有些恍惚。当年那个摇头晃脑背书的孩童,一眨眼之间,就成了健壮挺拔的俊秀少年。
这些年朝事纷争,以致于国势日渐衰微,非但不能开疆拓土,反而连固有的两京一十三省也朝不保夕。
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大明传到朱慈烺手中,不知还有多少疆土,崇祯不由心中发酸,默然了几息,霍地站起身道:“内阁那群人,平素虽是懈惰,于治国理政总算还有些眼光。方岳贡和范景文说的对,我大明凡二百七十年,传到朕的手中,已然千疮百孔,若不进行改制,早晚要葬送在朕的手中。”
这种果决的神情,朱慈烺还是第一次在父皇的脸上看到,不由喜道:“父皇圣明!”
然而下一息,崇祯又板起脸道:“那个吴麟征也太不像话了!朕让他们辅佐你,指望着他们能对你规劝教导,传授学问,不是让他们去做好人的!瞧瞧他们这几日做的好事,给你引见了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人,实在是不成体统!”
听父皇似乎有怪罪吴麟征之意,朱慈烺忙开解了几句,崇祯挥了挥手,说道:“你不必再为他求情,既然他做不了东宫的詹事,朕换别人就是,我大明人才济济,还不缺一个太子詹事。”
崇祯顿了一顿,神色变的极为郑重,说道:“朕让你过来,是有别的要事要吩咐给你。”
朱慈烺心中登时打了个鼓,说道:“父皇但有差遣,尽管安排给儿子去做。”
只听崇祯沉声说道:“琅哥儿,锦衣卫是朕的一把刀,朕一向交在司礼监手里,如今非常之时,文武百官皆不可信,朕身边的人,也没几个牢靠的。你是朕的儿子,又是我大明未来的储君,朕欲把这把刀交到你的手中,你……愿不愿意担起这个责任?”
朱慈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父皇这句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试探。
他睁大眼睛看向父皇,想从父皇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然而崇祯始终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见朱慈烺良久没有回应,崇祯的脸上闪过了失望,“若是你拿不定主意,不妨回去好好想一想,问问你的师父们,明日再向朕回复。”
时辰已过了申时,日头已斜挂在了西边景山的树梢上。往常的这个时候,若无重要的政事,那些外官们早早的离开了紫禁城。
然而今日却有些非同寻常,文渊阁里,内阁的几位重臣齐齐守在文渊阁里,似乎在等待着大事的发生。
端敬殿此时也没有歇下来,朱慈烺正和吴国华、杨廷麟复述着今日崇祯的话。
当听说崇祯准备把锦衣卫完全交到朱慈烺手中时,吴国华张大了嘴巴。过了许久,才站起身朝朱慈烺拱手道:“自古太子不将兵,将兵则有废立之祸,太子将兵,有功则不益太子,无功则从此受祸。不论皇上是何用意,殿下万万不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