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崇祯下了旨意,第二日的早朝,朱慈烺不用再去听政。
早朝上的疾风骤雨,倒是不用亲身经历。可想也能想得出来,在空口无凭的情况之下,那帮御史已然闹的满城风雨,如今有了确切的实证,自然要和崇祯论一论祖制。
虽然朱慈烺没有身临其境,不过毕竟是多年的太子,在宫里也有一些耳目,这个时候,不断的将皇极门的情形传回到东宫。
如人们料想的那样,从早朝一开始,便有御史们发难,先是引出国家大义,又从三皇五帝说起,一直说到了范仲淹和王安石,力证祖制不可擅改。
有了这些铺垫,接着便说起了南直隶的两道诏令。诏令里的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税擅改祖制,动摇国本,若是强行推行,与亡国何异?
更有御史指出,这两封诏令未经内阁便发了出去,于制不合,于国无益,请皇帝收回成命,再下诏罪己,以安万民之心。
有御史们站了出来,当即有数十个大小官员站了出来响应,尤其是籍贯南直隶的官员,最先受到改制的影响,意见自然也是最大,一个个站了出来慷慨陈词,指出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税乃是祸国之策。
以往文臣和武将互相看不顺眼,这一次难得的保持了一致,一众文臣们说完,那些勋贵们也站了出来,一个个将太祖成祖搬了出来,为南直隶的百万生民请命。
不过在汹涌的反对的声音当中,竟也出现了拥护改制的声音。以翰林学士杨士聪为首的几个年轻翰林,引用了王安石的名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大赞崇祯的英明睿智,并称若是改制能实行下去,必将开万世之功业,为万民所敬仰。
还有人翻出了前两日内阁学士方岳贡和范景文的话,指出当前的严峻形势,声称改制迫在眉睫,若是犹豫迟缓,最终落得政亡人息的下场。
内阁本来打定主意,在这场论战里保持中立,以示这些文臣都是自发上疏,并非出自内阁授意。
然而随着方岳贡和范景文被强行拉进了战圈,几位内阁学士不得不下场参与到了论战当中。
面对着群臣的诘问,崇祯一反易怒的脾气,既没有派出东厂拿人,也没有当场拂袖而去,始终是冷着一张脸。
一些时常跟着皇帝脸色行事的文臣,敏锐的发觉,崇祯似乎是做好了看戏的准备,眼看着朝臣们乱作一团,不但没有罢朝的意思,反而一直点着名的去问,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几声冷笑。
这一场早朝,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也没论出个结果。直到有人坚持不住晕倒在地,当日的早朝总算是告一段落。
朝野上的博弈偃旗息鼓,朝野外的较量却如火如荼。
在京城中,那些士子越聚越多,给朝廷施加压力,要求锦衣卫释放被抓的周钟和光时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