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臣已然秉承皇上的意思,省了许多流程。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若是太过寒酸,有失我大明国体。”
丘瑜说着话,也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始觉皇帝这里极其闷热,还不如自己家凉快。
游目四顾之下,只见殿内的角落里只放了一个装满清水的铜盆,却没有见到冰盆的踪迹,心下大受触动,抬头看向崇祯,说道:“方今酷暑之际,皇上宜保重龙体,勿以朝事为念。”
“平日里有人替朕招风打扇,也就是今日和你说话,才让他们退了出去。”
崇祯明白丘瑜的意思,笑道:“不过是少用几个冰盆,没什么打紧的。如今国库用度艰难,从朕这里,能省便省吧。”
“昨日臣去见了织染局、巾帽局和针工局的几位公公,因南北漕运中断,南直隶又起了民乱,南直隶内织染局的织金锦、妆花缎尚未运到。眼瞅着下月就是太子殿下的大婚之日,太子妃的礼服还未完工,下面的人问,是不是暂时用其他布料替代?”
崇祯立时勃然大怒,问道:“朕让刘泽清剿匪,就是要保证漕运的畅通,他刘泽清干的哪门子差事,为何两个月了,漕运还在中断?”
“漕运倒是通畅了些日子,只是沿途盗匪猖獗,多有沿江打劫之辈。这些人胆大包天,不但抢劫民船,有时候,连官船也不放过。考虑到织金锦等贡品太过贵重,内织染局那边,不敢把东西运往北京。”
“朕这里听了许多刘泽清的好话,也不多你一个。这个刘泽清,身为一方总兵,连几个蟊贼都应付不了,朕要他何用?等过些日子山东的局势稳定,朕非换了他不可。”
崇祯缓了一口气,和身边的王承恩说道:“太子大婚的日子已然定了,不容耽搁,你得空了去和司礼监说,让高时明和王之心想想法子,务必在七月十五之前,把南直隶的贡品运到京中。”
王承恩依言应下,又上前替崇祯擦了一把汗。趁着这个机会,崇祯喝了杯茶,继续和丘瑜说起太子大婚的细节。
随着东宫大婚的邻近,崇祯独自召丘瑜议事的时间越来越多。
丘瑜不由感叹,崇祯对东宫可谓是关怀备至,不但亲自敲定了正使、副使的人选,甚至连当日传话的礼官,也要亲自过问。
然而在群臣眼里,看到的却是太子越来越不得圣心。
尤其是随着太子大婚细节慢慢的敲定,眼尖的人就发现,礼部定下的仪制太过简单。哪怕如今的皇上在潜邸之时,大婚的规制也要比眼前定下的仪制高上好几个档次。
鉴于近日崇祯的举动,不知从何时起,京城中弥漫起一个传言,说是皇帝有心废掉周皇后的后位,立袁贵妃为新后。
传言越传越广,东宫这里,自然也听到不少。一时间,詹事府里人心浮动,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四处活动,看看能不能谋个外放。
朱慈烺对詹事府里的事情倒不甚在意,但涉及到母后的传言,却是不得不放在心上。加上婚期将近,心中莫名开始烦闷起来。
这几日里,他被父皇唤去了一趟乾清宫,又去了两趟坤宁宫,安慰了母后放宽心。但在他这里,对大婚的抵触情绪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