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晚,从宫里传出消息,仲秋节的午后,太子与皇上起了争执,被罚在奉先殿跪侯了三个时辰。
对于一国太子来说,一般是犯了大错,才会陈罪于列祖列宗面前。
众所周知,自六月以来,太子已经不再参与政事,一直都是在东宫读书,能犯什么大错?
群臣惊疑不定,纷纷猜测着皇帝是不是心情不好,迁怒到了太子身上。
这在整个崇祯一朝有无数的先例,最近的一次,就是上个月次辅方岳贡因君前奏对失当,被流放到了福建。
原以为崇祯一向偏袒宗室,没想到,竟然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一视同仁。
不止一个人发现,随着朝政越来越混乱,皇帝也越发的喜怒无常。
这些日子以来,京官倒是没太多的变动,但那些地方官员,尤其是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四省,因近期多有暴雨台风,几省的官员被罢免了不少。
这可忙坏了吏部,本来因为战乱,各地缺员甚多。崇祯这样一折腾,能用的人就更少,好在南方受战乱波及较少,四省又是相对富庶的地方,还是有一大把的官员乐意调任。
“你说,皇上罚了太子?可知是什么原因吗?”
翊坤宫里,袁贵妃敛起细眉,问起了面前的高时明。
“奉先殿里只有皇上和太子,没让别的人进去。奴婢的人离的太远,听不到什么声音。”
“废物!你不是司礼监掌印吗?安插眼线这种事儿,还用本宫教你吗?”
高时明苦着一张脸,说道:“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用王之心的人,奴婢的眼线,派不上大用场。”
“他不过是一个司礼监秉笔,你是王之心的顶头上司,他能不听你的话吗?”
高时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皇帝这样安排,明显是在防着两人,用以制衡两人的权力。
这么浅显的道理,偏生这个深宫的娘娘却理解不了,高时明心内不由一阵鄙夷。
在他看来,这女人的想法冒出一个又一个,但多是妄言而已。这倒是和那些文官们的说话著述颇有些相像,看着很有道理,若是真的实行下去,则不啻于乱国之举。
如摊丁入亩这样的政令,明显就是要得罪天下人,也就崇祯这样的皇帝,会认为是挽救大明的举措。
当然,作为一个奴婢的自觉,他还是有的,既然崇祯想做,那尽管做就是了。
更何况,大明的朝政越乱,对他就越有利。
然而听着袁贵妃毫不客气的话语,高时明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服气。
以他的地位,在这宫里,除了皇帝之外,连皇后和太子都对他客客气气。可这个袁贵妃,一言一行都是眼高于顶,不但使唤他跑腿送信儿,甚至还让他斟茶递水,真把他当成了奴婢来看。
若不是他得了令,务必要一直配合袁贵妃的一举一动,怕是早就和这女人翻脸了。
“等回了司礼监,奴婢去问问王之心,看他知不知道其中原委。”
“算了,问不问也无所谓了。”
袁贵妃极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问道:“上次让你去和皇上建议,放太子去南京的事儿,皇上怎么说?”
“奴婢暗中找了几个御史上疏,通政使司都递送了上去,不过皇上对此事讳莫如深,连议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给淹了。”
“这样啊。”